骨灵贩子?嘴角一抽,心?里骂了几百遍自己当年多嘴,苦哈哈地抹了把汗,硬着头?皮说?:“王,那个……镜鬼这几年……有点不好使了……”

玄霁王斜了他一眼。

骨灵贩子?立刻改口:“小的这就去拿!”

他麻溜地钻进柜台后?头?,从乱七八糟的柜子?角落翻出?个破破烂烂的铜镜,镜面灰扑扑的,像是被尘封多年。

“王,这……这就是当年测缘的镜鬼……”骨灵贩子?双手捧着,眼神飘忽地递过去,“只是这么多年没用了,难免落灰,咱们要不”

话还没说?完,玄霁王已经不耐烦地拽住时幼的手,直接往外走。

王要同佑神测缘分?这事,很快便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整个百鬼山炸开了锅,无数鬼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把骨灵珍奇铺围得水泄不通。连一些来百鬼山游玩的人族妖族,听到这边的喧哗,也纷纷赶过来看热闹。鬼民全都屏住呼吸,尤其是那些当年亲眼见证过天?上来与小白脸测缘的老鬼们,更是看得头?皮发麻。

骨灵贩子?简直要疯了,他知道玄霁王在鬼域的话就是天?命,哪敢抗拒,哆哆嗦嗦地捧着镜鬼,满头?大汗:“王……真?、真?的要测么……”

骨灵贩子?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只怕自己再也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家了。

想跑,但骨灵贩子?腿软得动不了,只能哆哆嗦嗦地把镜鬼递过去,生无可恋道:“王……请。”

玄霁王淡淡扫了他一眼,懒得废话,直接伸手,与时幼十指相扣,一起把镜鬼夹在掌心?。

时幼被他这阵仗搞得哭笑不得,也不知他是在闹什么小脾气。

她微微侧目,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笑了。

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玄霁王这副不讲理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就在她思绪飘远的瞬间?,镜鬼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这缘分?、这缘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上地下,这世间?再无比你们更相契的灵魂!这不是缘分?,这是命运!是天?地注定,是灵魂刻写,是”

“诶?不对啊,怎么可能?!”骨灵贩子?下意识惊叫,盯着镜鬼,脸色瞬间?变了几分?,“这怎么可能?!这结果怎能一样呢?”

鬼民们倒吸一口凉气,惊讶地看向时幼和玄霁王。

镜鬼自己也愣了愣,它沉吟片刻,又自顾自地嘀咕:“奇怪,天?上来姑娘……不对,是佑神,她当年确实有一个命定之人,可是为什么这次测出来的结果,与当年那人一模一样……”

所有鬼民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玄霁王。

而玄霁王终于等到了这一刻,声音带着明显克制过的得意:“当年的测缘,确实没有错。”

“只不过,当年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正?是本王。”

“从头?到尾,都、是、本、王。”

此话一出?,四周骤然安静,所有人神色各异,震惊、恍然、不可置信。

鬼民们震惊得不行,面面相觑,他们回忆起当年测缘一事,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当时站在天?上来身旁的“命定之人”,竟然是他们的王。

难怪,时幼死后?,王会疯了一样去找她的魂魄,难怪王至今未娶,只是沉默,只是隐忍,只是执着地等,执着地寻她回来。

“所以,之前那小白脸……”有年长的鬼民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甚至带了点发颤,“从头?到尾……都是王?!”

时幼哑口无言,而周围的鬼民们却?彻底炸开了锅。

似乎是终于满意了,玄霁王微微侧眸,在众鬼民的一片喧嚣中?,看着时幼微张的唇,又看向鬼民:“嗯。怎么,本王亲自扮的,本王还能不认?”

骨灵贩子?直接呛住了,镜鬼也僵住了,时幼更是瞪大眼睛看着玄霁王。

她终于明白过来,他带她来这里,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坦坦荡荡说?出?这句话。

这哪里是测缘分??这分?明是当众宣主权!

“本王的,从始至终,都是本王的。”

“时幼以后?也是百鬼山的主人。她回来了,以后?都对她放尊敬点。都记住了?”

“记住了!”

鬼民们的欢呼声久久不息。

时幼被他的话整得心?跳都乱了节奏,脸一直热乎乎的,直到他们下山往鬼极殿走,她都觉得自己像是被火烤了一样,整个人都烧得慌。

玄霁王走在她身侧,余光扫见她那张红扑扑的脸,忽然停了步子?,侧头?看她:“怎么,不喜欢?”

时幼心?头?一跳,喜欢,当然喜欢,于是她飞快摇了摇头?。可又怕他太?得意,又点了点头?。但点完头?又觉得不对,她明明挺喜欢的啊,便又犹豫着摇了摇头?。

玄霁王看着她这副纠结得不行的模样,微微眯起眼,盯着她的目光带着些探究,像是在等她给个准话。

“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这回玄霁王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时幼被他盯得更心?慌了,别开视线,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说?出?个正?经答案。

玄霁王看着她这样,眉梢微挑,忽然俯身凑近,目光深沉地锁着她:“不过,你也别太?得意。”

“本王,可还没原谅你当初的所作所为。”

这话,让时幼还热乎乎的心?,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凉了下来。她支支吾吾问?:“那……那你该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玄霁王神情淡淡的:“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时幼一时语塞,竟没法反驳,心?里又闷又酸,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而玄霁王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了,像是根本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二人回到鬼极殿,彼此腻歪了一会儿,天?色又暗了下来。很快便到了晚膳时间?。

在时幼记忆里,玄霁王是从来都不需要进食的。可今夜,他竟也端起碗,夹起菜,一口一口吃得很认真?。

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欣慰,觉得他终于像个活生生的人了,可另一方面,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是到底是哪不对,她一时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