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是玄霁王。”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云倾散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隐忍的怒意?终于破开了冷漠的伪装,露出了那一丝藏得极深、极狠、极偏执的东西。

他终于承认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

他可以眼睁睁看着?她死,看着?她堕入黑暗,看着?她恨自己?。

唯独,不能看着?她属于别人。什么拯救苍生,不过是他私念的遮羞布罢了。

时幼眼里盛着?泪,盯着?云倾散人,眼神茫然。

她问:“就因为这个原因,你毁了我?一辈子?”

“为何?不能是玄霁王?他对我?哪一点不如你?”

“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连原因,都是我?从你那所?谓的遗书里看见的。如若不是我?命大,如若不是玄霁王救了我?,我?早就死了。”

“所?以,凭什么不能是他?”

云倾散人收紧手指,指节泛白,一双眼死死盯着?时幼。

然后,他突然怒极反笑,猛地抬起头,低吼出声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人比我?更爱你!”

时幼愣了一瞬:“你不觉得,你这句话,很可笑吗。”

“你在拿这句话……糊弄谁呢。你说爱我?,可是你亲手毁了我?。”

“你说比谁都爱我?,可你信的,从来只有天命,只有你自己?。”

“所?以,”她看着?云倾散人,最后淡淡一笑,轻声道,“你这所?谓的爱,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第99章 你说凭什么不能是他? “时幼,你告诉……

云倾散人轻轻笑了一下;“你说他?对你好?”

“我, 皎原国云倾世家嫡子,原本该留在?皎原,继承家业, 守着我的姓氏, 迎娶一位贵女,传承我的血脉。”

“可我没有。”

“本是继承家业前最?后一次入世修行,很不巧,我遇见了你们。你和时?奕那时?候不过是两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孩子, 被人追杀, 被人丢弃。我把你们带回?来

, 给你们安身之所,护你们无忧无虑地长大。”

“我教你修行,护你周全?, 替你挡去所有的风雨。我完全?可以?将你扔在?天昭, 可以?将你托付给任何一个人, 我更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只因皎原之地,容不下外?来人生活。”

云倾散人定定地看着时?幼, 声音忽然轻了些, 却?又像钉子一样, 一字一句往她心里钉去。

“我怕被家族发现,戴着面具隐姓埋名。皎原国的人把我当叛徒, 家族把我当弃子,过去的一切我都不敢再提,可我认了。我养着你, 护着你,教着你,我为了你失去了一切, 我的家,我的姓,我的未来,我的一切……”

“你说玄霁王对你好,他?到底拿什么对你好?”

“他?也在?你身上花了十几年吗。”

“他?能有我这么多年护着你,守着你,为你们舍下一切,连自己的家族都不配再提的这些年吗?”

“你现在?站在?我面前,告诉我,他?对你好?”

云倾散人一步步走?近,低头看着时?幼:“你说凭什么不能是他??”

“时?幼,你告诉我,凭什么不能是我?”

这番话彻底点燃了时?幼的怒火。

“你疯了吗,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猛地拔刀,刀光一闪,云倾散人没有躲,而是任由她砍。那一刀劈开了云倾散人的肩膀,直见白骨,鲜血涌出,染红了大片白雪,他?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仿佛这点疼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让时?幼更加愤怒。

她猛地甩开刀,随手丢进雪里,下一瞬,拳头重重砸在?云倾散人的脸上。

云倾散人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溢出血丝。

时?幼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手指微微颤抖,像是还嫌不够。她把刀丢进雪里,一拳接着一拳,打?在?云倾散人身上,毫不留情。

她要让他?痛。

她要他?知道?,不是只有他?能决定她的生死,不是只有他?能胡乱操控她的命运。

一拳、两拳、三拳。

她的力?气比从前大了太多,一拳接着一拳,将他?打?得踉跄后退,直到最?后,云倾散人终于站不住,被她生生打?倒在?雪里。

大雪落下来,天地寂静无声。

云倾散人倒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中,银发散落,嘴角带着血痕,却?只是安静地仰望着漫天风雪,神色淡漠得不像是刚挨了一顿毒打?的人。

“阿幼……”云倾散人轻声唤她,

“让我们一起死在?这场母国的雪里吧。”

时?幼脸上的泪珠已经被寒气冻结,皮肤泛着冷白色。她眼里没有愤怒,甚至连鄙夷都懒得表露,只有深深的疲惫。

“别?想拉着我死,我还有未竟之事要做。”

时?幼说完,她抬腿,重重踢了云倾散人好几脚。

可她还是不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