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莲的笑容一僵,下一刻, 他猛然抬手, 再?次挥动折扇, 想要用风力阻止鬼气的逼近。

一道道凌厉的风刃被折扇卷起,却?在触碰到鬼气的瞬间被轻而易举地吞噬, 消散无踪。

鬼气宛如洪流般席卷而来, 伶舟莲猛然后退几步, 却?无法阻拦那些鬼气攀上?他的身体,将?他束缚在原地。

玄霁王静静地注视着伶舟莲, 只是淡漠地开口:“弱小之人?,没有与?本王说话?的资格。”

伶舟莲的瞳孔猛然一缩。

只因玄霁王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玄霁王正抬起一根手指, 朝着伶舟莲虚虚一点。

鬼气骤然如潮水般翻涌,瞬间没入伶舟莲的身体。

伶舟莲的身体猛地一震,面?庞涨红, 青筋暴起,不?难看出,他的身体内部,正发生着难以承受的巨大变化。

砰!砰!砰!

没有任何预兆,伶舟莲的胸口率先爆开了一道血花,殷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在脚下的地面?上?。

紧接着,是肩膀、手臂、背脊似乎有什么力量正在他体内疯狂冲撞,撕碎伶舟莲的五脏六腑。肉眼可?见的血丝从皮肤表面?裂开,鲜血以难以遏制的速度喷涌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伶舟莲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双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缝鲜血溢出,胸膛剧烈起伏,连呕出的每一口血,都带着碎裂的内脏残渣。

伶舟莲努力想挣扎起身,想抵挡这一切,手中的折扇颤了又?颤,却?根本无从抬起。

咔嚓

一声闷响,伶舟莲的膝盖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鲜血顺着伶舟莲的嘴角滑落,伴随着每一次鬼气的涌动,他的身体都如即将?崩裂的瓷器般,发出“咔咔”的碎响。

广场上?的修行者们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无人?敢惹的疯子,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玄霁王废了!

那柄印着白莲的折扇,正在鬼气中如纸般燃起。

火焰无声地吞噬了扇骨,焚尽了那朵白色的莲花。灰烬轻轻飘起,伶舟莲试图伸手,想抓住那缕飘散的灰,却?只触到冰冷的空气,眼睁睁看着折扇的灰烬,轻飘飘的,毫无意?义地飘散在天地之间。

广场上?风声过境,玄霁王连余光都未曾施舍给伶舟莲,仿佛那人?太过渺小,无需赐予一分一毫的注意?。

漆黑的鬼气,在玄霁王脚下盘旋片刻,随后缓缓散去,仿佛从未存在过。他抬起头,看向高台上?的道陵子:“那么,本王方才对你说的话?,你听明?白了没有?”

道陵子没有立即回应,他只是注视着那些碎石,与?漫天的灰烬,像是透过这些残骸,看见了一个更?遥远的未来。

道陵子轻轻叹了口气:

“承天榜被毁,确实是因规矩有失。既然旧规矩不?再?合适,那便以此为界破而后立,今日之后,便是新的开始。”

道陵子这话?一出口,广场中刚被压下的低语再?次涌动起来。

“破而后立?玄霁王毁了承天榜,废了伶舟莲,竟然就这么算了?”

“新的规矩?到底是什么规矩?难道从今往后,谁的拳头大,谁便是规矩?”

可?道陵子并未作任何多余的解释,只是转而看向玄霁王,与?这位鬼域之主四目相对:“不?过,鬼域之主,六百年前?,你毁武道司,寻我而不?得,寻遍天下要与?我一战,可?惜我当时避世,未能成全你的愿望。”

“如今,既然你已现身,我愿成全你。”

“待承天榜的比试结束,榜首选定之日,我会与?你一战。”

玄霁王悠然道:“可?以。”

两个字,轻描淡写,却?比雷鸣更?震撼。

道陵子转身,面?向广场众人?,声音不?疾不?徐:“还有谁有异议?”

无人?作声。

谁敢质疑圣人??

又?有谁会放弃亲眼见证圣人?出手的机会?

碎裂的承天榜残片、漫天的灰尘,以及满地的狼藉,映在道陵子的眼中。

“如今这广场狼藉,该有的秩序已经被打乱。要恢复比试,需要时间。”

“一个时辰后,我们会将?这里?清理?干净,比试照常进行,希望,这一次,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广场上?的修行者们,低头看着满地废墟,噤若寒蝉。帝君却感受到那话?中更?深的意?味,那是一种隐晦的威胁,像是逼迫他默认这一切的发生,既是敲打,也是试探。

最终,帝君未发一言,只是意?味深长地多看了道陵子一眼,猛地挥袖,转身离去。

帝君这一走,广场上?弥漫的紧张气氛仿佛被切开了一道口子。随后,一队侍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开始清理?地上?破碎的石碑和狼藉的碎石,他们动作十分轻缓,似乎生怕惊动那仍然站在场中的鬼域之主。

其余修行者们见状,亦是连忙退得远远的,尽量躲开这位恐怖的存在。

唯有时幼,站在玄霁王身侧。

有他在,她觉得很?踏实。

时幼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谢谢你,真的。”

玄霁王侧过身,低头看着她,垂下的眼睫在光影中投下一层暗色,反而让时幼看不?清他的情绪。他的手指微动,似乎想抬起,却?在半途收住,只是淡淡道:“一句感谢,不?够。”

说完这句话?,玄霁王顿了顿,像是在迅速衡量接下来的言辞。他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却?又?不?愿显得直白,目光略微错开,在缓了一瞬后,继续道:“本王为你做这些……是为了等你拿下榜首。届时”

他的话?还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