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璃忽然觉得,什?么也不必说了。
于是璃对时幼轻轻一笑。那笑容怯生生的,带着点笨拙,又带着点释然。
时幼的确懂了。她?开口,声音比以往柔和许多:“谢谢你?,只是……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留点力气,陪我?走更?远的路吧。”
这番话像一道光,笼罩在璃的身上。
璃的嘴角抽了抽,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诡异,森然,又带着些许小女孩般的羞赧和满足。
而就在这一瞬间
一道刺眼的白色剑光从天而降,斩断了璃满天飞舞的发丝。
断裂的发丝像细雨般散落,璃漂亮的脸上,被剑光带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时幼与璃齐齐转身,背靠背站在一起,冷冷看向?来者。
傅夜城的剑,缓缓拖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真让人头疼,”傅夜城淡声道,“你?们两?个,这么有情有义,让我?都有些不忍心下手了。”
话音未落,璃已然动了。
漫天的发丝如同怒海狂涛,从她?周身汹涌而出,凌厉地向?傅夜城袭去。
时幼没有犹豫,几乎在璃出手的瞬间,她?的刀也动了。
鬼气包裹住无归的刀锋,凝成?一道黑色的刀光,直直劈向?傅夜城。
一抹血光划过?。
鲜血飞溅!
傅夜城的肩膀,被时幼的刀锋,划出一道血口。鲜红的血珠从伤口涌出,染红了他雪白的狐裘。
“不错,有意?思。”傅夜城低头看了一眼,神色竟无半点变化。
璃眼神一寒,趁势再度出手。发丝化作漫天的长蛇,疯狂缠向?傅夜城。
“时幼,抓住机会!”璃沉声喝道。
时幼猛然跃起,再次挥刀,刀锋直指傅夜城的喉咙!
然而
就在刀锋即将触及咽喉的刹那,时幼的耳中,突然传来一种奇异的声音。
那是树木生长的声音。
时幼的瞳孔骤然一缩,还未来得及反应,脚下地面猛然塌陷。
无数枝桠破土而出!
这些枝桠,宛如有生命的触手,瞬间缠住她?的双腿,紧接着攀上腰身、手臂,甚至企图勒住她的咽喉。
“璃,快跑!”时幼急切地喊了一声。
转头看去,却?发现璃也未能幸免。璃整个人被困在枝桠之间,那头柔顺乌黑的发丝,被枝桠撕裂、扯断,化为纷飞的碎片。
更?多的枝桠疯狂地涌出,如同潮水般将两?人彻底吞没,直至将她?们紧紧锁在一个,几乎无法挣脱的木质囚笼之中。唯有两?人的头颅还露在外面,彼此对视,眼中满是震惊与怒意?。
“冷监主,我?还以为,你只想看戏呢。”傅夜城低笑一声,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侧的冷修宁。
冷修宁一向?不喜傅夜城,因此并未理睬他的这番话语。她?从阴影中缓步走出,木剑垂在身侧,枝桠随着她?的每一步律动着,宛如她?意?念的延伸。
“你?们太自信了,自信到?,忘了我?一直在这里?。”冷修宁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时幼,你?的刀再锋利,也斩不开天昭的规矩。”
冷修宁顿了顿,手中木剑一颤,枝桠随之蠢蠢欲动,将时幼与璃束缚得越来越紧:“你?听,这树木的生长声,是不是很动听?”
时幼不予回答,几次挣扎,冰冷的枝条却?如铁铸,勒得她?手腕泛白,无法动弹。
冷修宁转身,仰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帝君,语气恭敬:“陛下,属下愿亲自押送这两?人,无论如何,她?们不会再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高台之上,帝君微微颔首。
帝君目光低垂,像在俯瞰两?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可在触及时幼的刹那,他的眼神在某一刻轻微滞了一下。
紧接着,帝君低声开口:“这场闹剧,确实不必再继续了。”
听到?这句话,宁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父皇,她?们并非蓄意?扰乱秩序,只是事?出有因。天昭的规矩虽重,但若连情理都无法容纳,又何以服众?”
宁弃深深伏地,指尖死死抠住地面:“我?记得,父皇您曾说过?,天昭治国以仁德为本。今日,我?昭宁,恳请父皇,以仁为念,赦免她?们……”
然而,帝君只是垂下眼,淡淡打断宁弃:“昭宁,朕只问你?一句:你?是要护她?们,还是要护天昭?你?是要守规矩,还是想践踏规矩?”
宁弃张了张口,正欲辩解,帝君却?抬手止住她?:“朕今日若因你?一言开恩,明日天下皆可随心而为。这天昭,何以立国?你?,何以为昭宁?”
说完这番话,帝君侧首,看向?被困住的时幼与璃,语气缓缓,却?冰冷如刀:“这两?个人,目无律法,意?图搅乱比试,更?妄图刺杀天昭重臣。其罪当诛谋逆之罪,昭昭如此。”
声音落下,广场之上,一片死寂。
死寂过?后,响起修行者们低低的吸气声。
谋逆这二字,在每个人耳中轰然作响。
这罪名,实在太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