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就是这样。”穆晋北看着她的表情,笑容有丝苦涩,“我知道你还是会想起他,不管好的还是坏的。所以昨儿在车上你说你总是猜错别人的心思,我才那么生气。也许你会认为我心眼儿小,但实话实说,我真的连这都觉得嫉妒。你过去的人生,我没份儿参与,现在因为这个病,将来的所有事儿又都变得不确定。而我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坚强淡定,我也会觉得害怕,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为你,为我爸妈,为我家里的人……”

她动容,却又不知该怎么讲。

荆棘已随玫瑰枯萎。偶尔想起的人,并没有在心上长成刺,只是你以为拔除得再彻底,毕竟曾在血肉间留下伤痕,条件反射也会痛上一痛。

她只得紧紧抱住他,“你不能这么悲观,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陪着你,你用不着害怕。”

是,他相信。她连户口本都拿来了打算跟他过一辈子的,甭管这一辈子多长多短,有个人愿意豁出去这样为你,足够了。

“我也寒碜我自个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瞻前顾后的一点儿也不爷们儿?不就是一条血管没长好么,现在医学发展这么快,说不定明儿啊后儿啊就出个新技术能彻底给它修补好了呢!后来津京打电话来,说见着你人了,跟那个夏安在一起……简直是百上加斤,我怎么就给忘了呢,你这么好,喜欢你的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作放弃。”

她抚着他的下巴,有点无奈,“所以你就把气撒在他身上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夏安跟我认识十多年,我对他的感情跟对乔叶一样,就像兄弟姐妹、像家人一样的,要变质早就变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他有点委屈地撇嘴,“你对他是这样,他对你就未必了,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他命中注定要遇到的那一个,在那之前遇到的,都只是客,迟早是要从眼前走过去的。他很快会明白这个道理的,而且现在不是有了津京吗?我总觉得安子那样的个性,就是要有个津京这样明朗可爱的美少女来照亮他。”

“津京?”穆晋北像是骇了一跳,“你说她喜欢夏安?”

“是啊,我觉得她是认真的,你这个作哥哥的还以为她只是开玩笑?所以你今后得小心了,要顾及津京的感受啊,夏安以后有可能是你妹夫。”

穆晋北拧紧了眉头,对这个假设命题似乎不是那么看好。

念眉知道他的顾虑就跟她的一样,但每段感情又有自身的际遇和归处,而喜欢一个人其实没有理由,那是一种感觉,任何分析与权衡都派不上用场。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第68章 才子佳人

我在生以天地为棺椁,日月为庭壁,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葬送,所以如此。《蝴蝶梦-病幻》生日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念眉说:“还没有吃生日蛋糕呢,也没有唱生日歌。”

“已经吃过你煮的长寿面了啊!”穆晋北不在意地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这不一样的,不管是不是小孩子,不吃生日蛋糕总是没有过生日的气氛。”她兴致满满地站起来,“不如我们现在出去买吧,我请客。”

她还没有送他生日礼物,不如就请他吃一客生日蛋糕。

“现在?这么晚了”

“不晚,这个时间还有很多蛋糕店都没有关门。”

也好。

两个人手牵手出门,在隔壁大街找到了一家尚未打烊的蛋糕店,草莓奶油小方还剩最后两块。

入夜的蛋糕店里很清静,只有他们俩挤挤挨挨地坐在靠窗的桌子面前,配上两杯热巧克力,用小叉子一点一点地挖蛋糕吃。

穆晋北见她喜欢吃草莓,就把自己那一块里的全都拨到她的盘子里。

念眉低着头,唇角含笑。

“你笑什么?”他问。

她用勺子挑起一块草莓喂进他嘴里,“我笑啊,你这么会哄女孩子开心,以前不知祸害了多少人。”

他抚着下巴作回忆状,“好像是不少。”

“啊,快点从实招来,陪多少美眉吃过奶油蛋糕,是不是都把草莓让给人家吃?”手里的小叉子变成武器指向他。

穆晋北笑着握住她的手,“这个真没有,就算有也是她们把草莓让给我。”

“”真不害羞啊,她塞进一大口蛋糕平复心情。

“怎么了,吃醋?”

“没有。”

“哎,别不好意思啊,我就喜欢你为我吃醋。不过你可以放心,以后不管是吃草莓还是让草莓,都只有你一个。”他身后仿佛又有毛茸茸的尾巴得意地翘起来,看到她嘴角沾了奶油,凑过去舔掉,“唔,好甜。”

念眉把白花花的奶油抹到他的唇上,“为老不尊啊,白胡子老爷爷。”

他不依不饶,最后还是把奶油喂到她嘴里了。

“生日快乐。”

“谢谢。”他声音有丝暗哑,“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生日蛋糕。”

比蜜糖还要甜的味道,两情缱绻中总嫌短暂的时间,都让人心底微微泛着酸楚。

因那场意外的遴选,念眉进修的重心放在了杜丽娘这个人物和《牡丹亭》上头,由金玉梅言传身教,配合其余几十位演员共同打造唯美纪念版的经典剧目,未来将在两岸三地及西方国家上演。不仅是那位大人物贵客,对于整个昆曲业界来说,这都是意义重大的。

念眉基本功扎实,但还有很多细节可以精进和琢磨。她投入了大量的工夫在唱词、身段甚至眼神流转上面,一天中泰半的时间跟着老师学习,剧本拿在手中反复地看,吃饭和午休的时间都被压缩。

夏安比她更加刻苦,初冬的练功房里,他的汗水直落下地。

偶尔回眸的时候,会看到穆家兄妹。津京几乎每天都来,吃的喝的,亲手织的围巾和手套都悄悄奉上,夏安的冷淡也赶不走她,就像回到了在苏城的那些日子。

穆晋北不像津京那么有空,隔两天才出现,倚在门边的墙上笑看着念眉。

习惯了之后,她有时分神想起他就会忍不住回头去看,不见他的踪影,心头难免怅然若失。

戏曲节一直举办到年底,周末在城中的各个小剧场,有不插电的原汁原味演出或是文化沙龙,来的都是票友和高校的学生,也总能塞个满满当当。

你说昆曲没有市场,可又有这么多人痴迷这份雅致,这全都是复兴的希望。

念眉跟着诸位老师一起来,今天不上正式的折子戏,但奉命扮妆上场作沙龙,或唱或聊,拉近昆曲与普通观众的距离。

她坐在后台的化妆镜前,绷发梳头,然后对着镜子细细地描一条墨色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