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眉怔了一下,莫名又愤怒,“她亲眼看见的,怎么会弄错?”
“你不是说她被下了药?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不一定看得准。”
念眉回过神来,冷笑道:“噢,我都差点忘了,那间公司你也有份。看来你的朋友就是这个kelvin侯了?”
女孩子的生理和心理上都遭受那样撕心裂肺的痛,什么样的药物也该醒了,怎么可能看不准?她只觉得心惊,假如他与kelvin侯是朋友,那么对方会不会跟叶朝晖一样也是他的得力帮手,为帮他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他似乎已经看穿她的想法,凌厉地横她一眼,“你给我打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了你的剧团这么点儿事,我还绕这么大个圈子,不值当你明白么?”
念眉昂起下巴,“我明白,所以我没打算从你这儿讨回什么公道。剧团卖给你,是心甘情愿的,就算那六十万花光了最后可能还是这样的结果。今后你也不需要再用任何手段了,剧团,还有枫塘剧院那块地,现在都是你的。”
“你冷静一点,这种事情要讲证据的,你们有证据吗?”
“证据当然有,必要的时候会呈交给警方。”
体液的dna检测报告、伤情鉴定、证人证言,还有监控录像,都是证据。程晓音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洗过澡了,最直接有力的证据已经被破坏了,她又坚持不肯报警,伤情鉴定也没有做。现在除了警方才方便调取的监控录像之外,就仅有她一个受害人的证词,实在薄弱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向对方直接露了底,至少要让他们相信她们手里是有足够证据的。
穆晋北揉了揉眉心,她已经摆明了不信任他,此刻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念眉回答:“我还是剧团的一员,在剧团的命运还不明了之前,暂时还不会走。不过也不排除会先把将来的路铺好,这样今后自谋生路也容易一点。”
穆晋北点头,终于重新拿过那份合同在她眼前扬了扬,“很好,那你最好听清楚点儿:我买下这个剧团就是冲着你有能耐让我睡个安稳觉。你说我任性也好,或者别的什么也好,总之爷的钱投下去就算打了水漂儿也要听个响!万一我要是发现你闷声不响地走了,或者为了别的人别的事儿弄出个什么好歹来,南苑昆剧团立马原地解散!而且这里头的人,除了先前大晖带去给他们做补偿的那笔款子,谁都别想再多拿一分钱,也别想在苏城这地儿找到什么营生!听懂了吗?”
他说完也不理念眉脸色发白唇瓣微颤,立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笔来,在合同上刷刷几下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第32章 两样心思
银台上,煌煌的凤烛炖;金猊内,袅袅的祥烟喷。恁道是一夜夫妻百夜恩;试问恁三生石上可有良缘分?他只待流苏帐暖洞房春,高堂月满巫山近。恁便道上了蓝桥几层,还只怕漂漂渺渺的波涛滚!
《铁冠图-刺虎》
穆晋北绕过创意园区里那些用汽车轮胎和铁皮拗成的奇异雕塑,径直走到废旧厂房改建的摄影棚门前,做旧的大门锈迹斑斑,虚掩住里面一室热闹奢靡。
他毫不客气地抬脚就将那滑门踹向一边,砰的一声巨响,里面形形□□的人物全都愣住,回过头来看他。
气温已经转热,他里面只穿了浅色的圆领t恤,外搭一件深灰色的休闲西服,一走进去就将西服脱下来拎在手里,迎上那些目光,“侯正杰呢,叫他给我滚出来!”
他身高足有185公分,外衣一脱,修长结实的身材展露无遗,加上剑眉朗目、英气逼人的五官轮廓,不明就里的众人还以为是来拍片试镜的男模。
旁边一组人马拍摄进行到一半,身材火辣的女孩子已经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窃窃私语,大胆热情地用眼睛拼命吃他豆腐,摄影师却已经彻底傻掉了,手臂往后一指,“侯……kelvin侯在在……在里面办公室。”
穆晋北站在那里也不动,不消半分钟,当事人大概已经听到风声赶紧奔过来,一脸惊诧,“二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穆晋北居高临下睨了他一眼,唇角似乎是动了一下,手里的衣服往地上一扔,拎住他的衣领就将他拖进一旁最近的一个隔间,重重甩上门。
侯正杰个头儿也不小,但是在穆晋北跟前硬像是矮了一头,有些哆哆嗦嗦地问:“二北……你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到苏城来的,也不招呼我一声好请你吃饭啊!”
穆晋北冷冷一笑,“是啊,我要不来看一眼,还不知道你干出这么些好事儿来呢!”
“什……什么意思?”
穆晋北一把扯住他的衣襟将他拽到眼前,摘了他装腔作势的墨镜,“我问你,程晓音是不是你手底下的人?你有没有合着另外俩混球儿往人酒里下药,架着人家姑娘上酒店开/房间去?”
侯正杰蓦的睁大眼睛,大约是真的有点心虚,又赶紧别开眼,“是有这么个人,我跟她是那什么……但是……”
不等他说完,一记狠拳直接挥到他脸上,打得他往后踉跄仰倒。
这隔间似乎是用来堆放布景之类的杂物的,他这么一仰一撞,那些纸箱和收纳袋全倒了,把他大半个人都给埋进去。他一时狼狈爬都爬不起来,只得挥手求饶,“二……二北,你听我说……”
穆晋北还不解气,踢了一脚给他翻个身,一脚踩他腚上,痛得他哇哇叫,更加动弹不得了。
“猴子,咱们也认识很多年了,你知道我一般不动手,动手就不会留力。今儿你要不给我句实话,这事儿不算完,往后我见你一回揍你一回你信不信?”
这位爷有多狠侯正杰怎么可能不知道,从相识那天就是被打服的。这会儿他半边脸都麻了,苦哈哈求饶道:“我信我信啊!北哥,这回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怎么知道晓音是你的妞儿,我要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碰她的……哎哟!”
穆晋北又狠狠踩他一脚,恨铁不成钢地咬牙说:“敢情儿你以为我跑这儿是跟你争风吃醋来了?这是犯罪你知不知道?你毁人家姑娘一辈子,人家手里攥着证据,要告上法院你下辈子就在牢里待着吧你!”
这下轮到侯正杰傻眼,连疼都顾不上了,“什么……什么证据啊,谁要上法院告我啊?”
“你欺负谁就是谁!还有你那俩好帮手,都一块儿上牢里待着去!”
侯正杰慌了,“哥啊,那女人到底怎么撺掇你来收拾我的?我那天是跟她睡了没错,但就我一个人啊,哪有什么帮手?我再混也不会干那种事儿啊……我们这圈子你知道的,有些摆不上台面的事儿是不磊落,但背地里其实是你情我愿的。程晓音签的不是经纪约,条件又一般,能接的活有限,赚的不抵她花的多。她主动跟我示好想走点捷径,我看她挺伶俐的,想着在一块儿也省心就答应了。那晚我和她都多喝了两杯就带她先走了……我哪知道她是第一次,又喝高了,没轻没重的,玩得过了点,好像把她给弄伤了。我说了带她去看医生,又没说不负责任她自生自灭……是她自己不肯去,在那儿坐着想了一会儿说正好伤了回去给她师姐看看,说不定就肯签合同了什么的……”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劈头而来,穆晋北狠狠一震,深吸了口气,“她真的这么说?”
“我骗你干嘛?你没见过她师姐,那是个大美女,气质身段都一流,条件好得不得了,之前也到我这儿来试过镜。我一直想签她来着,但后来又没下文了。我以为程晓音说的是有办法让她签到我这儿来呢,谁知后来听她意思好像是卖剧团什么的……”
穆晋北刚被浇熄的怒火腾的一下又起来了,脚下用劲踩得他嗷嗷叫,“你要敢打沈念眉的主意,以后都别想再碰女人和你的相机了,立马滚回姥姥家去,让你妈好好瞧瞧你丫的操行!”
原来他认识这沈念眉。侯正杰这才回过点味来,战战兢兢道:“北哥,你到底是为这姐俩中的谁来的?要是程晓音,我就劝你别管了,我有法子摆得平她……”见穆晋北又黑脸,赶紧补充,“当然肯定不是伤天害理的手段。但要是为了那师姐,你可得费点儿心了,剧团卖了还能抢回来么?早被那丫头坑了!”
穆晋北终于放开他站起来,“你说的我会去查,要是有一句假话……”
“绝对不会有假!”侯正杰拍着胸脯保证,“那天派对上那么多人都看到我带她走的,还有酒店的监控,都可以查得到!”
穆晋北松了松拳头,沉声道:“不用你废话,我知道往哪儿查。以后不管怎么玩儿都给我收敛着点儿,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的。滚!”
侯正杰连滚带爬地赶紧跑了。
穆晋北脚下却异常沉重,做成了生意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这种感觉还真是第一次。
侯正杰说的不对,要是剧团被念眉卖给别人了他大可以出手帮她抢回来,那对他来说反而根本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倒是现在这样急转直下的态势……他该怎么告诉她又一次被最亲近的人出卖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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