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尧神色微忪,久远的记忆忽然被拉了出来。

想起来了,这女人没医生执照的时候给他扎针,扎得也挺痛的。

非这么又倔又气人的性格。

偏长一副无辜脸,大眼睛亮得璀璨,装不认识他都装得这么坦然,就好像他错怪了她似的。

咬了咬后槽牙,还是冷道:“我说让你缝了吗?西蒙,换人。”

陆柒发出了一声不屑的笑声,他越不给她治,就越让她觉得这二世祖是怕疼。

那就必须让他疼一疼!

道:“不好意思,先生。你挂的我的号,管你什么身份,我不转给别人,你就只能是我病人,我偏要给你缝。”

就这样,陆柒臭脾气上来了,不由分说。

裴尧半推半就的,摆张臭脸给她处理伤口。

“嘶。”坐在床上的男人,喉咙里闷哼了一声。

实话,陆柒下手是真狠,哪有麻醉给他打,一点都不打,直接下皮肉。

这男人倒是硬气,全程下来就只发出这么一声。

陆柒坐在板凳上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

鬓角的汗跟脖子上的汗,都细密了,偏他侧头看向一边,像是在想什么。

不由得多了句嘴:“这是刀伤吧,不是什么开赛车撞的,和你们先前送来的那个人身上的有两处利器伤吻合,经历了什么?”

裴尧视线落到她认真仔细的脸蛋上,虽然手法疼,但的确比任何人都细致。

没满身是刺的时候,有一种柔和的静谧感。

装作不认识关心他吗?

冷淡的回她:“人的经历只有两种,生和死。”

回的屁话。

陆柒瞅他一眼,使劲勒紧了绷带。

给这人又发出了“嘶”的一声,改了话头:“都已经缝针了,还用得着扎这么紧止血吗?”

陆柒已然收了工具,继续瞅他,说得理直气壮:“我故意的,就是让你疼。”

被她给气笑了,忍不住翻起了旧账,不装了:“我疼你就这么满意?我是哪惹你了,你要这样。”

至今不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她要一声不响的离开。

逆了天的胆子,就这么玩他?

然而这一问,给陆柒问得莫名其妙,按自己的思路回。

“你刚刚这么态度不好,指望我给你什么好脸色。再说了,让你疼,是让你记住生命很重要,不是不痛不痒的生与死。”

“知道我做医生在这里接触多少生离死别吗?迪拜这么安全的地方能受这么重的伤,我刚刚救的你们那人,救的时候多危险啊。”

听着她正气凛然,裴尧一怔,话题不在同一处。

总觉得像是真不认识他似的。

只是这女人还是没变,嘴里说着重话,却想的全然是善良的玩意。

不受她蛊惑,裴尧依然没好话:“怎么,作为医生,病人越多你生意不越好吗?管谁受伤。”

“大可不必你这么照顾我生意,不缺这钱。你看看隔壁战乱地区,时不时送血肉横飞的过来,那是增加我工作量。”

陆柒回想起来,做这一行都三年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个五年要选择做医生。

原本有救死扶伤的心,想做做可以为人类做贡献的事,专门挑了中东世界上最乱的地方。

做了之后才发现,真糟心,死亡转眼,生与死就几秒钟。

下一回她绝对不沾医生了,做娱乐圈去好了,纸醉金迷。

想想战乱中的生死,陆柒也没心情跟他瞎扯,她觉得她跟这人一点也合不来。

“好了,你的伤过后三天找人换一次药。我用的是融合针,不用拆,过后会被吸收,留不了疤。不见。”

最后两个字,像是根刺一般,刺得裴尧眉心微蹙。

忽地,抓住了她要离开的手腕......

沉默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真不认识我?”

陆柒看了一眼头顶的电视,挺认真的回:“明星?最近没空看新闻。”

长这样,恐怕真是什么明星。

裴尧手掌微顿,指腹下陆柒的脉搏跳得平稳,真不是撒谎。

心里突然蔓延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又问了一句:“你失忆了?”

陆柒平静的看着他,脉搏猛跳:“怎么可能。这位先生,你到底谁啊。你的意思是你认识我?认错人了吧。”

裴尧嘴角的弧度渐渐勾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