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也将一法宝扔到了秋意泊面前,再一挥袖,一旁便出现了香炉与香火,香火头上有白金色的火焰一闪而逝,香火便冒出了一缕青烟。
秋意泊接了法宝看了一眼,指间蔓延出无数灵丝,他还有心情与景岳奇抄开玩笑:“不瞒前辈说,我这辈子除了在炼制我本命法宝的时候动过锤子,其他时候还真没拎过锤子,若我输了,不如还是给前辈做个烧火童子吧。”
“哦?”景岳奇抄也拿着秋意泊扔出来的法宝观察,他看起来游刃有余,不知为何他的口气瞬间就好了许多:“见这法宝,想你炼器也算是手艺过人,怎得不曾拎过锤子?”
秋意泊指间灵丝已经侵入了法宝内部,法宝构造秋意泊了然于心,已经拿出了一块极品天青石锻炼了起来,边答道:“当初我师傅要教我学炼器,张口第一句便是我这辈子都不必拎大锤,免去苦累磨人。”
景岳奇抄抬眼看向了秋意泊手上灵丝,颔首道:“果然学无止境,世上居然还有这等奇宗。”
“前辈在这儿多久了?”秋意泊随口道:“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今外头炼器一道上能人异士颇多,比如有一家聚金商行,其主便能以极其低廉的材料炼制出超品法宝。”
景岳奇抄听得有些神往:“不多,八千年罢了……原来世间已经到了这般地步了?老夫是有些坐井观天了,若有有缘,老夫必得去拜会那位一番。”
秋意泊微微一笑,心想:你已经见到了,那就是我。
“那也近万年了。”秋意泊掌中不断加入各色材料,在灵丝牵引下编织出了异常复杂的器物,他兴趣缺缺地打了个呵欠:“前辈,我快好了,你可还有其他法宝?若是再拿这样的东西出来,你可就要输了。”
话音方落,两人手中之物都已经完成,不约而同地扔到了对方手上,秋意泊拿出的是飞舟核心熔炉,如今落在手上的几乎与自己所制的一模一样,连印记都分毫不差,若不是亲眼看着对方炼制出来的,他还真当是自己炼制的。
景岳奇抄也拿到了秋意泊复刻的法宝,眼中异彩连连:“好手艺!连材料都分毫不差!精确到一分一毫!再来!”
双方再度交换法宝,仍旧是以一炷香为限,两人之间有一种奇怪的默契,两人拿出来的都是在自我认知中一炷香中可以炼制出来的,不管是熟练度还是其他,总之他们自己能在一炷香中炼制而出,没有拿出如同霞影的核心那种非要耗下去死时间且远远超出一炷香的玩意儿来,同时也没有拿出需要只有异界才能出现的材料。
默认为苍雾道界中所能够产出的材料。
毕竟炼制法宝的天材地宝自备,没有那不是欺负人吗?他们比的是手艺,不是比谁的天材地宝更多。
秋意泊接到的这件法宝是一面镜子,根据灵丝分析,这镜子是一件由虚转实的法宝,和当年他做的画卷是同一挂的技术,秋意泊顿觉无趣,随手两下就弄好了,转而甚至还修改了一番,增进了镜子的部分功能。
又是一炷香,两人换了对方所制的法宝,秋意泊扬声道:“还要再比吗?”
景岳奇抄拿着镜子,面露唏嘘之情,江山代有才人出,这面法宝一落入手,他就知道不必再比下去了,他复刻秋意泊的法宝一炷香不过堪堪做完,秋意泊复刻他的法宝却还有余力改进,高下立分。
景岳奇抄输了,可并不见什么愤怒之色,反而隐隐有些解脱之意:“不必了,老夫认输。”
“年轻人,你于炼器一道着实非凡。”景岳奇抄缓缓地说:“老夫昔年乃是一上古门派中的典籍,后宗门遭遇大难,宗主便将一门道统记载于老夫,将老夫炼制成了法宝,留老夫于世,不过是在等一有缘人。”
“老夫为飞花之主凌阳道君所得,他却并非是有缘人,便将老夫放置于这天工坊内,老夫生而有灵,自通典籍炼器之法,自觉世上无人比老夫更合适,便也安心留在此处,今日一见,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无上悲天万宝炼鼎心经妙法》便传承于你吧!”
秋意泊:“……等等?”
秋意泊重复了一遍:“你是说……《无上悲天万宝炼鼎心经妙法》?”
景岳奇抄颔首:“正是此无上道统,你若能得这道统,得证大道无虞!”
秋意泊:“……”
还真是无悲斋的道统。
他上门踢馆,结果踢了自家典籍器灵的馆子?
这世道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第389章 第 389 章=
秋意泊默默地掏出了自家的本命法宝万宝炉。
如果无悲斋还在, 那门下弟子理应是人手一个万宝炉,毕竟是道统自带的本命法宝,不炼一个出来相当于修行卡在了瓶颈造价贵又如何, 但凡道统总有点弊端, 太上忘情还容易让人入魔发疯呢!能用灵石解决的事情对于一个炼器门派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最容易解决的,根本不算问题。
作为无悲斋传承典籍器灵的景岳奇抄应该能认出它来,这样就不用解释太多了!
秋意泊在心中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他真是个大聪明!
景岳奇抄一见万宝炉,满目皆是震惊之色, 他过了许久才发出了一点声音, “这……原来……竟然……”
秋意泊是个护短的人, 不知道景岳奇抄是自家的之前,他觉得这就是个BOSS,拽的二五八万,顶多就是还有点手艺人风骨,不过也就那样。知道景岳奇抄是自家的之后, 秋意泊觉得这位前辈醉心炼器, 德艺双馨,几千年不改初衷,从某种角度来说, 是值得尊敬的虽说他不愿意去找人传承宗门。
反正你让他几千年别的都不弄, 在洞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搞炼器, 他应该很快就能跪在地上把自己吊死。
他想着人家好歹也是自家宗门老前辈,就是心态再崩也应该开口安抚两句, 哪想到他嘴刚张开, 景岳奇抄已经扬起了慈蔼的笑意, 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好小子!好小子!”
“老夫就想世上怎有人能胜过老夫, 原来就是我们无悲斋门下的弟子!”景岳奇抄看上去心满意足,仿佛心事已去,从内而外透露出一点欣慰来:“跟老夫到里头歇会儿吧!还有不少话想要问问你!”
秋意泊自然说好,天工殿的大门豁的敞开,景岳奇抄一手负于身后,摇头晃脑地带着秋意泊往里头走,天工殿中并不像秋意泊拆的之前两座宫殿一样装潢华丽,整洁干净,反而堆满了各色法宝,只留下了一条勉强可供行走的小道,明明暗暗的光将整座宫殿都衬托得氤氲了起来,如同行走星河,美不胜收。
景岳奇抄洒然一笑:“这些都是老夫闲暇随手之作,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
虽然他嘴里说着‘不算好东西’,实际上却是很得意的,秋意泊从不吝啬夸一夸自家人,便道:“前辈妙手,巧夺天工。”
景岳奇抄摆了摆手,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要是被个不懂行的小辈这么夸,他或许还没这么高兴,甚至感觉厌烦,但秋意泊可是胜过他的人,哪怕明知是客套话,也叫他心中生出几分欢欣之感:“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回头你都带走,别的不指望,拿去换些天材地宝一流还是可以的。”
秋意泊也不客气:“多谢前辈。”
“别叫前辈了,叫师叔吧!”景岳奇抄拂了拂衣袖,扫开了一片法宝,露出下方应该是这辈子没叫坐过人的矮座来,他的神识在纳戒中一晃,发现自家纳戒里也没茶叶,却见秋意泊这边已经摆开了阵仗,那也是一只小法宝,除了精巧华美外一无是处,它的主要功能就是自动展开,露出里头摆好的茶水果盘来可能还有个保温?
至少茶水还在冒热气。
秋意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师叔请。”
景岳奇抄取了一个茶盏在手中,感受着细润如玉的瓷面上微微有些烫手的温度,道:“倒是精巧……”
秋意泊笑道:“多谢师叔赞誉。”
“你做的?”景岳奇抄愣怔了一瞬,随即挑眉:“你这般的人才,心思还是要放在正道上,这等枝叶末节,也值得你废心思?”
“顺手做的罢了。”秋意泊也取了一个茶盏捧在手中,暖意叫他不禁舒适得眯了眯眼睛。
“不然!”景岳奇抄道:“你这般的,合该去钻研精妙高超的法宝,一宝出则天下暗,若将精力耗费在这等玩器上,岂不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