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方到张家大门口,便见张家门口堵满了人,人人手中都拿着单据,张家有两个垂头丧气的家丁搁那儿一边推拒着想要冲进府中的人群,一边怒骂道∶“明明结账的时间还没到,你们来作甚?!我家大人好歹也是官身,你们不要命了吗"

来人喝道“我管什么官不官,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便是相公门前,我拿着府上单据,也好进门要账”

秋意泊方从车上下来,所有人都是一静,这位角色大家可都认得,距离这位应天府前叫人说书状告兵部尚书也没多久,这位可是敢拿着丹书铁券出来招摇的主儿,谁敢惹他?

秋意泊看了他们一眼,小妇人与守门的道∶“我与大太说好的,我姓张,这位郎君是来看院子的。”

话音未落,忽地从街角冲出了几个满面是血的人,他们身后则是追着一帮子提着大砍刀的人,在场众人皆是一怔,随即鸟兽群散,秋意泊下意识就想叫叫文榕去救,却见最前面的那个忽然从路边抽了根木棍来,回身就向追砍他们的人冲了过去。

“你奶奶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张二郎,你敢追杀债主? 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追他的人正是张二郎,此前他面容被血糊了,秋意泊当真没认出来,他喝道∶“小爷就是王法,你们违背契书不成,还要翻墙进府,打死不论”

文榕沉声对两侧的家丁道“还不快起救你们家郎君”

一旁的家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了过去,那手持木棍的人看见张家来人,当即不敢再纠缠,转身欲跑,张二郎还想再追,却听见有人笑道“虽知道我不受欢迎,但也不必拿着刀来吧”

“秋意泊你来做什么”张二郎一愣。

张二郎撇了撇嘴,将砍刀随手扔在了地上∶“不是对着你来的。”

看他的样子好像是不知道他父亲的事情,秋意泊也不愿提,只是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家铺子被人暗中烧了不少,还有人上门打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应天府也不管,这帮子人忽地都上门来要账哪有这样的做生意,按契约给钱,哪有提前半年来的我家自然是给不出的。”张二郎眼中浮现出一些讥讽之色“你不知道”

秋意泊反问“我知道什么”

张二郎道“我还当是你叫人干的。”

秋意泊第一个反应是张二郎居然知道,第二个反应则是哭笑不得∶“我像是这样的人?”

张二郎诚实的点了点头是挺像的,不是混不吝的人也干不出应天府那桩子事儿。

秋意泊一愣,随即在心中暗暗摇头,心道他原来做人这么失败,他还想着他在外应该是个风光雾月燕京第一美男之类……

张二郎道“既然不是你干的,你来作甚看我家的好戏”

“我来买宅子的。”秋意泊道“今日我出来采办,正寻着有没有好宅子,就听牙人说你家想要转手这宅子,我便来看看。"

“你买宅子作甚”

“我要住啊。”秋意泊笑道“怎么不行”

“行,自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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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第 196 章=

张大太太见来人是秋意泊,颇有种“终于来了’的神情,隐约还有宽慰之色,她几乎是主动打了个半价,将宅子半卖半送给了秋意泊,定下了契书,只等去应天府备案这宅子就算是秋意泊的了。

在城东,这样大的还不是御赐,可以自由买卖的宅子简直是抢手到了不得了的货色,以至于翌日秋澜和上朝的时候还被同僚叫住了,恭贺他家有喜事,还问是哪位秋家哪位小娘子,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秋家这一代,秋意泊后还有十来位小郎君小娘子,只不过这几位也没有比秋意泊小多少,早就成婚了,如今秋家最大的小娘子也才九岁,能有什么喜事?秋家有不是破落户,要靠卖女儿当童养媳维生。

话虽如此,秋澜和还是笑着应了。

泽帝则是笑吟吟地替秋澜和救了个场将他招走了。

“说起来,你家郎君当真是有趣。”泽帝目光有些奇异∶“好好一个郎君,却操持起了妇人事。”

秋澜和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昨日宿在宫中,只不过并不妨碍他回答∶“妇人之事?钱财虽俗,国民生计却一个都逃不过它,陛下,臣说得可对?”

泽帝侧过脸来看他∶“不过是调侃秋相公你那侄子两句,倒也不必与朕这般争锋相对,秋相公若是愿意教训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朕绝不多言。"

秋澜和觉得有些好笑,泽帝向来不愿他与几位殿下有过多的牵扯,他淡淡地道∶“既然陛下这般说了,臣领命便是。”

泽帝不动声色,眉目宛然∶“秋相公答应便好,朕立刻下旨赐相公太傅一位如何?”

“微臣多谢陛下。”秋澜和淡淡地道,却没有半点要行礼的意思,泽帝也不在意,换了一个话题“听说你家侄子要下场”

"他愿意去便去,试试也无妨。" 秋澜和提及秋意泊,便有些微微的笑意∶"陛下以为呢?"

“那自然是不错。”泽帝轻笑道∶“朕吩咐下去若是秋意泊考得不如何,朕也赏他一个案首,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总不好还是光秃秃的白身。”

秋澜和蓦然抬首,直视泽帝∶“这便不劳陛下操心了。”

泽帝知道他是怒了,凑上去微微侧着头亲吻他的唇瓣,唇齿交缠,两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交织,针锋相对。

纵使秋意泊能中,朕亦不会叫他起势。

各凭本事罢了。

大大

秋澜和回了府中,第一时间当然是去抓秋意泊问一问,哪想到刚进府,便听眠鹤禀报秋家来了六位郎君,都是十九郎君叫人请来的,秋澜和微微皱眉,还未进到秋意泊的院子里,隔着墙就听见一阵隐隐的抽泣声。

秋澜和瞬间加快了脚步,进去一看,直接给气笑了。

原本花木扶疏的庭院被清空了出来,眼前是一座座类似于牢房一样的小木屋,一间间隔开,秋意泊连带几个小孩并两个成年人一人坐了一间,秋意泊还端正着,其他几个小的各有各的狼狈,小木屋中的油灯正在冒着黑烟, 熏得几个小的抽抽搐噎, 还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几人都在奋笔疾书, 也不知道在写点什么。

“秋意泊,你这是在做什么?”秋澜和只觉得眉头一跳,问道。

几个小孩见秋澜和到了都抽抽噎噎地起身给秋澜和问安,他们几个这辈子何时被这么劣质的油灯熏过?哭是因为被烟熏得,不为其他∶“见过六叔公。”

“六叔公……”

还有两个和秋意泊同辈的也起身问安“见过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