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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个爹爹不是我爹,他就是个下三滥的歹人,哪怕是蓬头垢面的乞丐都要比他干净几分……哥哥,我说完了,我们可以走了吗?”他仰起小脸看向了郑秀才:“我不想在这里了,爹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

郑秀才微笑着看着他道:“我们可以走了。”

应天府尹道:“你们还不能……”

他话音未落,却见兄弟两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匕首来,匕首直直刺入心脏,郑秀才拥着弟弟,将他心脏的匕首更往里头推了推,他还有一口气在,撑着道:“我们……以死……告……兵部尚书……”

说罢,两人气绝身亡。

秋意泊与泊意秋一怔,随即侧过了头去,不忍再看。他们一开始就发现了他们毫无生志,可他们没有选择去阻止……这两人不是他们安排的,昨日也确实在春风楼里见过,只是没想到他们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来告兵部尚书。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必强求什么,但兵部尚书决不能忍。

既然遇上了,管了又如何?

哪怕今日这兵部尚书能全须全尾走出应天府的大门,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他活不过今晚。他们有些遗憾,真的,要是手中的是尚方宝剑就好了,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谗臣,今日若是尚方宝剑在手,一剑杀了面前此獠也无人能说一个‘不’字。

兵部尚书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了扶手,青筋毕露,他知道只要这两人一死,都不必再举什么物证,又有秋相推波助澜,他已是必死无疑。

忽然之间,外面抛进来一物,重重地砸在了兵部尚书的官帽上,瞬间破裂,有什么恶臭的东西顺着他的官帽往下滴落是臭鸡蛋。

“狗官!狗官!”

“狗官不得好死!”

霎时间无数破菜烂叶横飞了进来,应天府尹连拍好几次惊堂木都毫无作用,衙役们想拦,可他们区区几个人怎么能抵得住人山人海,他们将杀威棒横于手中,拦在众人面前,以免叫他们冲入堂中。

“狗官!苍天无眼,竟然叫这等丧心病狂之辈做上高位!”

“狗官啊!老天爷怎么降下个雷劈死他!”

谁家没有孩子?谁家不是苦心呵护着?当个心肝宝贝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谁不是一年辛苦到头就为了叫下一代有衣穿有饭吃?谁家不是省吃俭用,攒着银钱供着孩子读书?谁家不指望孩子能通文识字,哪怕中不了举,中个秀才也是光宗耀祖,一生不愁?

这吴志飞是犯了重怒啊!

秋意泊突然倦怠了起来,他不想再看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有意思了。他微微像身旁靠去,倚在了泊意秋身上,抬眼之间便见到泊意秋与自己所想相同,泊意秋低声道:“没意思。”

“嗯,走吧。”秋意泊手指微动,一直候在旁边的文榕见状连忙上前问道:“郎君可有什么吩咐?”

“不想看了。”

文榕有些为难地道:“这案子还未结束,两位郎君恐怕走脱不得。”

泊意秋微微侧脸:“都到这一步了,也不怕再仗势欺人一回。”

文榕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道:“府尹大人!兵部尚书吴志飞纵仆行凶、拐卖良民,逼良为娼已是事实,此案再无疑点,大人还是尽快定夺吧!”

“这……”应天府尹还想说没有物证,转而余光见秋家两位郎君面露不耐烦之色,手中甚至在抛着那丹书铁券玩,总之兵部尚书是圣上和秋相要杀的,他昨日已经得罪了秋相,今日可不敢再得罪了两位秋家郎君,也罢!他走个过场就是了。

应天府尹用力拍了拍惊堂木,喝道:“犯官吴志飞,纵仆行凶,拐卖良民,逼良为娼,暂且收押入狱,依律当斩!其余细节待本官上禀朝廷,再行定夺,散堂!”

“威武!”

百姓们还想冲进来厮打那狗官,却叫人拦了下来,兵部尚书被几个衙役毫不客气地用杀威棒架了起来,随即木柙铁链上身,将他人往后面扯去了。他们面有不愤,唾沫菜叶齐飞,秋意泊双手拢于袖中,淡淡地道:“叫人将他们收敛了,赔两幅好棺木,往他家祖坟中埋了,建个……”

泊意秋接着道:“建个义碑,一应后事,你们处理了吧,总要有人摔盆哭丧,不许他人闲言碎语。”

文榕连声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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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人看重后事,那就风风光光的替他们办了,该给钱给钱,该给人给人,给名就给名,人已经死了,这兄弟两或许也不在乎这些,但总要风光漂亮的去,若泉下有灵,总有个安慰。

“是。”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秋意泊和泊意秋便懒洋洋地回了家,大伯母正在家中候着,见他们回来了,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十九郎,二十郎,你们没给吓着吧?”

“这么一点场面,怎会?”秋意泊笑着躬了躬身:“劳大伯母挂念。”

大伯母摆了摆手:“到底是去了晦气的地方,家里备了柚叶火盆,你们也跨一跨,免得以后再遇上这么晦气的事儿。”

“也好。”泊意秋微笑着应了,文榕手里还捧着金贵的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奈何进了秋家愣是没有一个能管事的理他,就叫他这么捧着亏得他是个习武的,否则还真捧不动。

大伯母招呼完了两人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这么两个东西,道:“劳烦文举人了,这丹书铁券和免死金牌交给管事吧。”

秋意泊问道:“是送入祠堂吗?”

“正是。”大伯母回答道。

泊意秋想了想道:“我们送过去吧,自回家来,还未去祠堂给祖宗们上过香,实在是该打。”

前两日开祠堂写族谱他们两压根就没去,大伯父做主直接添了一笔完事儿。

大伯母笑笑没说话,摆摆手叫他们去了。

文榕正想将手中这两样烫手的宝贝交给管事,却听秋意泊道:“一道来吧,还有事吩咐你。”

“是,郎君。”

***

文榕跟了秋澜和快十年,还是第一次进到秋家本家的内院也正常,内院本就是女眷所居,他这说好听点叫师爷参谋,说难听点就是仆从下人,怎么好进到本家内院?

祠堂就在内院西角,文榕本以为以这两位郎君受宠的模样,进了内院必然会跟上一大票仆从婢子,却不想两人进了内院后半个人都没有跟上,婢女俨然,却只是见礼,并不跟随。

他跟着他们到了祠堂,祠堂门外有老仆看守,按规矩,他是不能进的,文榕也很自觉地停住了脚步,不想秋意泊道了一句‘进’,两旁的老仆一句话都没说,就将他也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