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1 / 1)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粘人?”阮钺无奈地说了一句,伸出两只手,包裹住谈意惟的脸,摸了摸,辨认出五官的位置,然后轻轻吻了他耳朵下面与脸颊连接的地方。

他心跳很快,但做这样的动作已经能够很自然,谈意惟“哼哼哼”地笑了几声,说:“这么喜欢我的耳朵呀。”

漂亮的人又不要命地凑近了一点,微微偏过头,把耳朵凑过去:“再给你亲一口嘛。”

阮钺二十岁,哪里受得了这种考验,粘稠的黑暗里,因为看不见,听觉和触觉格外灵敏,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源源不断传来的热量,都像是在拼命地呼唤他,勾着他隐秘的渴望,一个劲往他骨髓里钻。

他有点按捺不住了,伸长手臂,连人带被地把谈意惟抱在怀里,先是用脸贴了贴怀里人自愿奉上的左耳,然后把嘴唇按了上去。

这一回并不是一个轻巧的吻,而是许许多多的,细细密密的,从鬓角,到耳廓,到耳孔,再到耳垂,伴着直冲耳膜的粗重呼吸,濡湿的暧昧的,带了点侵略意味的动作,在无数个夜晚,想做又不能做的亲密举动,开了头就泄洪一般奔流而下。

气氛明显不对了,阮钺每亲吻一次,谈意惟就颤栗一下,到最后已经抖得筛糠一样。他渐渐感到了危险,但毕竟是自己先挑起的,只能红着耳朵,勉力支撑着承受。

阮钺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制力一降再降,欲望升腾而起的时候,随之而来的耻感也迅速地闪现了一瞬,如同转动钢剑时,自然光在剑身上反射出的一个亮面。但很快,剑融化了,光也融化了,他猛地扣紧谈意惟的腰,让怀里的人完全地贴近自己,嘴唇在耳鬓厮磨着,像是作势要啃咬下去。

谈意惟吓了一大跳,隔着两条薄被,鲜明地感受到了对方灼热起来的体温。

到了这种程度,还没有觉得恶心么?他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被更紧地按在怀里,不妙,脑海里忽然迅速闪过很多限制级的画面。

但是不行呀,今天什么也没准备,心里也还有点发怵,动起真格来可怎么收场呢?

他推了推阮钺,吞吞吐吐地发出一个“别……”的音节。

阮钺听见了,气息一下子收敛起来,不知道怎么能忍得住的,总之就硬是忍住了。烧红的烙铁被猛地投入冷水,痛得每个细胞都滋啦滋啦响,但温度确是迅速地降了下去。

他微微松开手臂,有点不舍得地在谈意惟发顶又亲了亲,然后起身说:“你睡吧,我洗个澡。”

谈意惟松了口气,在床上滚了滚,看着阮钺下了床走向浴室,“啪”的一声,洗手间的灯光透过玻璃门倾泻出来,将卧室里的黑暗砸出一个平行四边形的坑。

谈意惟摸摸耳朵,望向天花板,虽然多少有点愧疚的感觉,但必须承认的是,这时候确实也有些雨后青苔般星星点点的高兴。

不管怎么说,这段时间,以“扮演情侣”的方式进行的那么多亲密接触总算没有白费,也许阮钺就快要“治好了”,快要被他的温水彻底煮熟。

总有一天,他要和阮钺真正地告白一次,将这些年难以宣之于口的感情,一点一点,一条一条地讲给阮钺听。

第二天,谈意惟起不来,赖床到很晚,阮钺七点就出门去考试,给谈意惟留了早餐在桌子上。

到了十点,谈意惟才慢慢爬起来吃饭,一边吃,一边在手机上看自己记的电子笔记。

他的考试安排很宽松,两周内基本两三天考一门,有时候会一天考两门,还有比较宽裕的时间继续复习。

他慢悠悠地晃着腿,喝着粥,默记课上老师讲的画作鉴赏,突然看到微信新消息在屏幕最上方闪了一下,仔细一瞧,是个陌生人通过搜索微信号申请成为你的好友。

好友验证里写了一句话:“你好,我是你的同学,有点事和你说,通过一下申请。”

谁啊这是,谈意惟疑惑地看了又看,还去翻了翻院群,没在群成员里找到一样的头像。

出于高度警觉的反诈意识,他没有理会这条申请,退出微信界面,继续背笔记,一勺一勺地挖着香香的粥喝。但过了一会,一碗白粥喝到快要见底的时候,又弹出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这回的验证消息是这么写的:

“这号是小号不用在班群找我我没有恶意就是想告诉你举报你的人是程觉”

验证消息能输入的字数有限,那人连标点符号都不用,看得出有在很努力地传递这个消息。

程觉?谈意惟握着手机,把这名字在喉咙里滚了一遍,没有唤起任何相关的印象,在微信搜索框里搜了一下,才想起是大一刚入学时,在迎新晚会后台对自己告过白的那个学长。

他举报我干嘛?谈意惟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是为了被拒绝的事怀恨在心?但当时不是已经说开了,和解了吗?而且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真的至于为了这个一直默默记仇将近两年之久吗?

◇ 第55章 52.喜欢谈意惟

阮钺在考了一上午试之后,接到了迟映鹤的电话。

他从来不提前交卷,12点整铃声响起,安静坐在位置上等助教从桌上收走卷子,才随着人流走出教室,往校门外走。

下午四点钟才开考另一门,他打算中午回家去陪谈意惟,十二点多,校门口正堵得水泄不通,都是考完试准备去校外吃放纵餐的学生,就是在这个时候,阮钺的手机突然开始在手心里震动。

他和迟映鹤的联系,是从谈意惟被匿名举报后开始的。

那天谈意惟哭完睡着了,阮钺从他手机里翻到了迟映鹤的号码,第二天去过陈序那里之后,刚出了艺术学院的院楼,就给艺术家先生打了电话。

阮钺其实一直对迟映鹤抱有很重的警惕心,觉得这个人对谈意惟有点好得不正常,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作为在校生,自己的能力有限,如果能解决问题,好好地保护谈意惟,那么和这位先生联手,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

况且,迟映鹤本人也是这场闹剧的当事人之一,找他来查这件事当然最合适。

当时迟映鹤正好在国外度假,听阮钺语气生硬地陈述完,倒是很冷静,也很坦然,竟然还有心情顺带教育了年轻人几句:

“由己及人,你是不是也该好好反省,当时先入为主地误会我和小谈,和这位举报者有什么本质区别?是不是做错了?”

是旧账,是翻旧账,而且逻辑诡异,竟然把自己和举报人相提并论,阮钺停下了脚步,捏紧手机。

两者有什么区别?当然有区别,不管怎么做,自己不会是出于恶意,不会故意想要伤害谁,两种事物有某部分相似不代表本质相同,这人的哲学到底怎么修的?阮钺觉得好像受到了侮辱,心里冒火当场就想挂电话。

他对迟映鹤反唇相讥:“我可以反省,迟先生也不妨问问自己,是不是真的问心无愧。”

一个已经“成名成家”的社会人,突然关照起白纸一样的大学生,鞍前马后,殷勤备至,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阴暗的私欲呢?阮钺从来都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围绕在谈意惟身边的男人们,这种可疑的人更是重点关注对象。

迟映鹤温文尔雅,听了阮钺的话,不仅没恼,反而直白坦诚地说:

“我喜欢小谈,发乎情止乎礼,当然问心无愧,但你好像根本不懂什么是礼貌,你觉得你认识他的时间久,就一定很适合他吗?我看也并不见得。”末了,捎带上两声意味不明的笑。

阮钺皱起眉,听到“我喜欢……”的时候,脑子里就轰的一声炸开了。

“你,喜欢,他??”

阮钺感到难以置信,心里除了愤懑的感情,还有一点难以言喻的妒忌。

喜欢谈意惟这件事,到现在他都还没办法直白地说出来,而电话那头的人,竟然就这样轻巧地承认了,那种理所应当的语气,就像是在叙述今天中午多吃了一碗饭。他抖着嘴唇想指责对方,三十多岁的人,喜欢一个小那么多的男孩子,到底还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