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阮钺还沉浸在谈意惟失联一整天且和男人同住单人间的愤怒中,在路上一直忍着没发作,回到家,包还没放下,就抓住人的肩膀逼问:“那男的是不是欺负你了?摸你了吗?碰你了吗?说实话!不许替他遮掩。”

谈意惟听了这话,一下子涨红了脸,差点气得弹跳起来,他崩溃地喊叫:“都说了没有没有,你听不懂人话呀!”

阮钺非要问,问了又不信,之前隐瞒和孟流来往的事已经让谈意惟在他这失去了基本的信誉,他看谈意惟反应这么大,心里更加怀疑,也不多废话,拖着人就往浴室走,一边很愤怒地讲:

“你才多大年纪,知不知道后果?受伤怎么办?得病怎么办?你知道艾滋病感染者里面同性性传播的比例有多高吗?”

谈意惟被强行拖进浴室,说要进行外科查体,他大为震惊,坚决不配合,双腿乱蹬乱踢,混乱中踢中了阮钺的下巴,阮钺脸色阴沉,扭住他的脚踝,但最后也没狠下心强行查看。

“你自己考虑清楚,高危行为后72小时之内必须必须服用阻断药,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不要耍小孩脾气。”

说完,阮钺把人拉起来,推进配有卫生间的主卧,门一关,一锁,让他在里头好好反省,想说实话的时候再放他出来。

主卧平时是阮钺在住,谈意惟气呼呼地脱掉在外面穿的衣裤,随便找了阮钺一身干净衣服穿,然后坐到阮钺的床上,对着阮钺的棉花枕头梆梆来了两拳。

“冤枉人……不讲道理!”谈意惟对着棉花枕头说。

他不知道为什么阮钺对迟映鹤敌意那么大,甚至用了点莫名其妙的“捉奸”的架势,讲一些怪话,什么“同性性传播”,什么“高危行为”,他气得脸绿,暂时不想和阮钺说话。

但他也没想到,阮钺说要关他,就真的不让他出房门了。

从八月初,到八月末,他闹过,喊过,服软过,阮钺就是不给他出门,不给出门,三餐倒是定时定点伺候,但每次过来送饭,还是不给他好脸色看。

谈意惟每天躺在床上玩手机,也渐渐冷静下来,觉得应该是自己失联那一天吓到了阮钺,一天失去联络的惊吓,要用三十天的“禁足”来抵,倒也勉勉强强能接受。

虽然勉为其难地哄好了自己,其实心里还是很郁闷,想着阮钺是不是从清宫剧里学来的这种惩罚,但自己又不是他的后妃,干什么不清不楚地把人拘在这里呢?

他还惦记着在迟映鹤那里没做完的雕塑,想着过几天开学,阮钺应该能消气,总不能到时候还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去学校。

进入大二之后,必修的公共课会少很多,课表上基本上都是比较重要的专业课和选修课,谈意惟已经下决心从这学期开始认真学习,好好创作,争取能把低迷的绩点提一提。

大三下学期就要选导师了,在那之前,一定要优秀到能引起纪老师的注意才行。

到了开学那一天,谈意惟早早起来,洗漱完想出门,转动卧室的门把手,却发现门还是锁着。

他有点急了,七点钟,阮钺肯定已经起床,明明知道今天开学,为什么还不来给他开门?

他大力拍了拍门板,喊阮钺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听见脚步声,阮钺拧开了门锁,还是板着那张臭脸。

谈意惟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说:“我要去上学。”阮钺没说话,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碗,碗里一个煎蛋,两片面包,半碗炒油麦菜。

“课表给我,我发邮件给你请假。”阮钺人高马大地站在卧室门口,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谈意惟瞪大眼睛,一时没理解是什么意思,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诉求:“我要去上学”,但阮钺只是纹丝不动地站在他面前,低着头看他,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保证不再和那个男的来往,不见面,不联系,什么都不许,你答应吗?”

谈意惟仰头看着他,觉得他的要求不可理喻,明明自己已经反复申说和迟映鹤并没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为什么要这样逼迫人,在新学期,他还期望迟映鹤能教他做装置,如果有满意的作品,也许能拿去参展也说不定。

“不行,我还得”谈意惟急急地说,但话没说完,阮钺砰的一声把门在他眼前关了起来。

疯了疯了,阮钺疯了,谈意惟惊慌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上学,一直以来都是阮钺心目中具有第一等优先级的事,干什么都不能耽误上课,不能影响学习,阮钺这么要求他自己,也这么要求谈意惟,但现在,因为对迟映鹤的误会,阮钺竟然连课都不让上了,事态很严重,形势很严峻!

谈意惟认真地害怕起来,觉得阮钺肯定还是因为同性恋的事情应激了,阮钺怀疑自己是被迟映鹤“诱骗”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自己从“罪恶的深渊”救出来,在应激状态下的阮钺,确实做出什么事情都不意外。

但是怎么能不上课呢?整个学期的第一节课就缺勤,肯定会给任课老师留下很糟糕的印象,但真要发邮件请假的话,他又说不出什么谎。

他急得不行,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先想办法出去才行。他冷静下来,先是换好了衣服,然后拍门大声叫阮钺,说饭菜太干,现在马上要喝水。

踢踏踢踏,阮钺提着烧水壶来了,刚一打开门,谈意惟嗖的一下从他身边挤了出去,烧水壶被撞掉了,好像是砸到了阮钺的脚,谈意惟没来得及回头看,直接冲到大门口,扭开防盗门,才刚刚迈出去一条腿,忽然被拦腰抱回来。

阮钺的脚被烫伤了,但抓人的速度一点也没受影响,他捉着谈意惟的肩膀,把人钉在门边的墙上,努力克制了一下,问:“你要跑?”他的手颤抖,肩膀颤抖,声音颤抖,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气得,谈意惟在他手下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被更用力地死死按住。

阮钺不明白,为什么谈意惟就是不肯松口保证和那个男人断联,甚至为此还要再一次地从自己身边逃开,他的心如失重一般吊了起来,手上不自觉地用了狠劲。

“你真的喜欢他?”阮钺听见自己说,声调变得不成样,“你不喜欢他对吗,你又不是同性恋!!!”

谈意惟挣扎着,肩膀被捏得好痛,听到他问到后半句,却立刻像被踩到尾巴一样生起气来,他抬起眼睛盯着阮钺,难受得口不择言:

“同性恋怎么了?是同性恋又怎么样?阮钺,你不要因为你爸就对所有同性恋抱有偏见,不是所有同性恋都是人渣唔唔”

他话没说完,嘴忽然被堵住了,阮钺的右手松开他的肩膀,捏上了他僵硬的后脖颈,额头抵下来,直接凶狠地咬上了他的嘴唇,两人的鼻梁都高,在急促的呼吸之间磕磕碰碰打着架,谈意惟被突然闯进嘴巴里面的湿润的唇舌搞得傻掉了,瞳孔一阵震颤,反应不过来,只能微张着嘴任对方一点不温柔地啃咬亲吻。

阮钺很痛苦,只觉得谈意惟是执意要离自己而去,这么多年,他早把谈意惟看作构成自己生命的重要部分,是自己的心脏,肝脏,重要器官,有谁能受得了身体内部的脏器被被人开膛破肚地拿走呢?

他感受到了足以威胁生命的巨大恐惧,只迫切地想把谈意惟重新按回身体里面,想和眼前的人交换些什么东西,好确认一种归属的权利,他狠狠地捏着谈意惟的后颈,霸占谈意惟的口腔,感受怀里的人从僵直僵硬,到细细颤抖,再到瘫软脱力,背靠着墙一点点下滑,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为过于激动,他好像把谈意惟耳后的皮肤掐出了血,感受到疼痛与窒息,谈意惟开始剧烈地挣扎,阮钺在压制对方的过程中,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一种陌生的冲动忽然不可遏止地涌入大脑,他别过脸去,隐隐的痉挛抽搐的感觉升起,是万分熟悉的那种反胃恶心。欲望的本能和恐惧的条件反射争抢肢体操控权,他不甘心地抱紧谈意惟,又轻轻亲吻了一下,就突然被骤然剧烈起来的的胸痛击败了。

他松开手,跪伏在地上,又想起了十年前在父亲卧房外见到的那恶心的一幕。

从前,他在碰触谈意惟的时候,绝不会像与其他同性肢体接触时那样,产生几乎已经刻在基因序列中的反感,但是今天,与血液倒流的欲望同时被激发的,还有那种无可避免的,面对同性恋时近乎本能的干呕反应。

他伏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一阵一阵地反着胃,什么也吐不出来,却感受得到强烈的,几乎难以忍受的食管痉挛的疼痛。

◇ 第34章 34.过敏原

谈意惟觉得痛死了,肩膀痛,脖子痛,嘴巴痛,最难受的是心脏,强烈的心悸阵阵冲击,整个胸腔都震颤、酸痛,眼前一闪一闪地发着黑。

他很害怕,怕得直发抖,熟悉的恐惧席卷四肢百骸,身体受到外力侵犯,对象居然还是百分百被他信任的阮钺。

阮钺从来没有这样过,故意让他疼痛,像一只发怒的狼,压过来一味地强迫,牙齿碰撞,舌头酸麻,很怪异的感觉,和想象过的初吻大不相同。

对象是没错的,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耳朵后面有好像血渗出来,他站不住了,慢慢滑坐在地上,阮钺还是不管不顾地抓着他,让他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就要在这里被阮钺堵着口鼻闷死。

但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窒息感呢?他小腿乱蹬,不知道踢到了哪里,阮钺松开了他,别过脸去,突然开始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