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度昏迷中苏醒的人鱼，刚清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因为双手都在打点滴而动弹不得，左手挂的营养液还没什么，但右手输的血刺激到了他，他当下急躁起来，立刻就想把针头扯掉，刚赶来的严博还没来得及因为人鱼的醒来而喜悦，先被吓出一身冷汗。

他立刻按下了人鱼乱动的手，要论力气，他这个普通人是比不过人鱼这个高等级向导的，但人鱼乖乖地被他按住，没挣扎，只是看向他的眼神疑惑中带着点儿委屈。

他真的很不喜欢那两袋液体往自己身体里输送的感觉，身体有一种不受控制的被入侵感，手背也又酸又凉。

“小鱼，乖宝，不要乱动好不好？”严博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就像对待小朋友那样，然后宽大温厚的手掌停留在他的头顶，掌心的温度让人鱼忍不住顶着脑袋蹭了一下，熟悉又让人眷恋。

“你现在身体不好，这两袋东西能让你更快恢复，所以我们再忍两天好不好？再忍两天，等数值稳定在正常水平，我们就给小鱼变出一个很大的水池，让小鱼可以游泳，好不好？”

人鱼的领悟力有限，但严博还是很认真地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去说，和他解释，并且不停地安抚他。人鱼身上那股不安和躁动逐渐平息下来，尤其是听到有大水池之后，他的眼神立刻一亮，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啊”，就像是在回应。

严博和他勾了勾小拇指，算是说定。

他并没有在给人鱼画大饼，实际上，自从发现人鱼暂时变不回人形之后，宴戈就着手安排起水池的打造工作。

柯秦海的报告里明确指出，水的环境能让人鱼感觉更好，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意义。作为一艘军舰，第三军的每一块空间划分都是有效空间，短时间要腾出一片地方造水池不是易事，更别说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但这一次宴戈表现得像个独裁君主，甚至没有专门开会商讨可行性，而是一手写下了改造方案，直接交由陈远阳去敲定细节，然后从不参与走私集团相关任务的哨兵中挑选出几个力气大的，再从科研部拉来几个对结构力学和水循环系统有研究的，硬是凑出一支团队来，即刻开工。

征用了原本的健身区域，做有氧的地方直接砍了一半，再往外面的挑高大厅扩展一部分增加空间高度，勉勉强强能造出个正方形的泳池。

但泳池做不深，最多1.5米，对人鱼来说可能更像是个大浴缸。好处是这个泳池以后也不会浪费，宴戈准备把游泳加入训练内容。

这几天水池的雏形已经出来了，还剩下四周的砖没贴，回头贴上之后再全面清洗一遍，就可以注水了。

严博用自己的权限（他的权限级别很高，仅次于宴戈和柯秦海）调取了监控，正好可以看到几个打赤膊的哨兵在那里哼哧哼哧贴瓷砖的样子，他把人鱼扶起来坐在床上，让外面仍然傻愣着的林希拿了个吃饭用的床上小桌板过来，架了台平板在那里，让人鱼可以云监工。

人鱼看得眼睛也不眨，看着看着还摇头晃脑起来，喉咙里发出幸福的呼噜声，看样子对这个小工程十分满意，并且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在里面畅游的身姿了。

从对水的渴望这一点上来看，人鱼的习性似乎更偏向于鱼类，不过，这种只存在于传说和童话的生灵也会有如此真实的习性吗？更何况他还是一个精神体？

飞翔是游隼与生俱来的生存手段，群居则是狮子的特征。关于觉醒者的精神体为什么会是动物这一点，始终是科研部研究的内容，但至今也无定论。他们一直觉得人鱼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因为他不存在于现实，现在却突然发现人鱼也不在神坛之上，有什么东西很快地从严博脑内飘过，但他没有抓住。

等宴戈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就见人鱼还坐着在那里看修水池，有个哨兵大概是累了，坐在池边休息摸鱼，人鱼生气地用手指点了他好几下，想要催他继续干活儿，看到宴戈来了，也不打招呼，而是挥舞着平板试图告状。

他似乎也知道宴戈是这里的老大，可以管住所有人。在他的认知中，自己又是宴戈的老大（他觉得自己是所有人的老大），所以只要他下了命令，宴戈就需要替他去执行。

人鱼的脑回路很好猜，宴戈垂眸，看了眼平板里的画面，就应到：“嗯，我会催他们的。”

人鱼满意了，又哼哼起来。

严博趴在床的另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互动：“你别太溺爱他。”

他的语气里完全没有责备，更多的是看着两个喜欢的后辈玩闹的满足感，更何况整个第三军要说谁最溺爱虞知乐，舍严博其谁？

宴戈也没有拆穿他，而是轻声说：“这里有我，您回去歇息吧。”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严博醒来以后，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恢复，而是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整个人瘦了不少。他本就不再年轻，放在人均寿命大缩水的远星时代，他早该退休了，却凭着责任感和一腔热爱坚持了下来，可是身体素质的退步是肉眼可见的，大半夜被叫起来忙到现在，他的脸色已经差到不行，所以宴戈甚至不急着询问人鱼现在的状态，而是第一时间赶他去休息。

严博也没有硬撑，他的身体确实不能再熬了，不过他的情绪不错，人鱼醒来之后，这几天压在他心里最重的那块石头便落地了，他乐呵呵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林希，你送严博士回去，”宴戈顿了顿，“然后回来和我汇报一下昨天晚上的具体情况。”

等军医处再次安静下来，宴戈才听到自己存在感过于明显的心跳声，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紧握不放的双拳。

生性使然，他总是表现得冷静又坚定，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收到消息说人鱼醒了的那一瞬间，那种连心跳都停了一秒的悸动有多难以形容。

虞知乐在他生命中的份量已经太重太重了，早就超过了他自己本身。

汹涌到外溢的情绪通过精神力不可避免的波动被人鱼捕捉到，但他并不能理解这种情绪，只是放下了手里快没电的平板，歪过头看着宴戈：“？”

他也听到了心跳声，忍不住伸出脑袋朝宴戈的胸口靠去，宴戈上前一步，把他抱在自己的胸口，十分克制地没有用太大的力气。

“嗯？”

人鱼抬起头看着他，但是没有挣扎。

宴戈的声音有些哑：“好久不见。”

“真的……好久了。”

不过这种温情却没有延续多久。宴戈很快就意识到，人鱼开始不安分起来。

他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平板上，对于水池工程的兴趣转瞬即逝。他记着严博的话，手没怎么乱动，但是埋在被子里的鱼尾开始甩来甩去。最开始宴戈以为他是热了人鱼喜阴，病房里始终开着冷气，温度比外面要低上一些但帮他掀开被子的时候，却被长尾鳍勾住了手腕。

并不用力，像是不小心碰到的，勾了一下就立刻甩走，但在宴戈想要抽回手的时候，他又勾了一下，这一次缠牢了。

就是故意的。

宴戈抬起眼看着人鱼，对方的眼睛却不敢回视，飘来飘去，但等了一会儿宴戈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人鱼终于没有耐心了，伸出手指去碰碰宴戈的手，轻轻“啊”了一声。

宴戈知道他想要什么，人鱼从来都是直白的，无论是喜欢、讨厌，还是欲望。

只是……他该满足吗？

人鱼醒过来才没几个小时，虽然状态看着不错，但严博也说了还需要观察，或许明天可以先停掉输血，但营养液还得维持，可能要一直持续到到水池完工之前。

不过宴戈很快就想通了，如果人鱼表达出明确的意愿，他就应该给予。他很清楚人鱼身体的特殊，性爱和精液是他的营养剂，哨兵的精神力越多，自然越好。

前段时间宴戈时不时会放出狮子来安抚虞知乐，人鱼能醒来，和这种精神力的传递有必然联系。宴戈转身锁上了病房的门，再回来的时候，外套已经脱下挂在了一边。

人鱼知道他期待的事情就要来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宴戈，没有人类的伦理道德观念的他，对性从来没有羞耻，他现在的表情和其他人看到美食是差不多的。

在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下做爱，实在是少有的事。宴戈在人鱼毫不掩饰的期待下，莫名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即将被拆食入腹的家伙。

人鱼的手动不了，自然是用不了他最喜欢的骑乘式，宴戈跪在床上，双腿分开在鱼尾两侧，阴影投在人鱼上半身，体型差让人鱼看起来像是完全被哨兵罩住了，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而人鱼不仅没有退意，反而更兴奋了，在宴戈还什么都没有做的时候，覆在穴口的鳞片就已经有了松动的迹象，宴戈的后槽牙有点痒，他们的小军医本人有多内向又容易害羞，人鱼就有多……放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