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着陆首都（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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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时代落幕以后，人类再也没有找到一个像地球那样适合生存的星球。

环境的恶劣是从量变到质变：极端天气、温室效应和海平面上升持续了十几年之后，突然在某一年爆发成为频繁的地震、海啸、龙卷风和山洪，绝大多数国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经济面临崩溃，人类社会的快速发展在自然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太空移民计划早被提出，进展却缓慢，最后不得不撤离时，也只有10％的人活了下来，能带出来的东西就更加有限，人类文明随着地球一起成为过去，远星时代在仓促中开启进程。

所有国家合并为帝国，又从觉醒者出现的第二代开始，拥有财富、技术和头脑的普通人大量出逃，成为流浪者。可以说，从那时起，帝国的科技发展就接近停滞。

首都星实际上是人造的星球，大小不足地球的十万分之一，最初这里只是一颗实验星，用来尝试进行模拟生态系统，失败之后成为了资源堆放星。而最早的那批人类，则怀揣着寻找宜居星球的幻想，日复一日地被困于星舰上，在没有尽头的宇宙流浪。

其实星舰上的条件很不错，但满足了吃喝用度只是其一，人不能一直处在室内，光靠补充维生素也挡不住心理上的问题。远星第一代，杀死人类的最主要原因，是自杀。

而且能源有限，星舰不可能无止尽地飞行，最后，所有星舰编号排队，每半年会轮到一次着陆日，回到那颗人造的资源堆放星做能量补给，普通星舰可以停留三天，军舰可以停留一周，如果有特殊情况，需要申请延长停留时间。

而那颗资源堆放星，最终成为了帝国领导人居住的大本营，从第二代开始，正式称为首都星。

按照计划，第三军原本应该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完成针对一颗恒星、两颗行星以及附属卫星的勘查，之后再用半个月的时间返航，等抵达首都星的时候，正好是他们的着陆日，所有的士兵都会得到三天的休假，多少人就盼着这一天呢。

但现在被流浪者的突袭扰乱，宴戈向军部发出了提前回程的申请。他决定放弃那些没什么价值的卫星，并同时派出四个队伍前往恒星和行星，在三天内结束勘查，然后全速返航。

勘查任务对于向导的精神力要求更高，所以即使状态不好，也不影响他出任务。他和柯秦海各领一队人，分别在恒星的两面着陆，然后再从老兵中挑选出两个相对经验丰富的作为临时队长，出两个小队登陆行星。

在这两小队里，宴戈安排了林柚薇和洛楠青，重点培养的意思不言而喻。

等虞知乐终于退烧能下床的时候，他们已经出发了。

那个装着陈远阳的医疗舱也被运来了军医处。医疗舱会定时输营养液，人在里面关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事，不过虞知乐还是第一时间来处理这件事，因为他知道陈远阳关于转移任务的证言是宴戈当下最需要的东西。

转移任务的命令是宴戈下的，任务失败了，宴戈作为上将是会被问责的。虞知乐对于之后的首都着陆日，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向医疗舱输入自己的专属指令，舱门在关闭了三天后，终于再次开启。

陈远阳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除了消瘦一些，看起来并无异样。虞知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他确实没有任何受到攻击的痕迹，但就是昏迷不醒。

实在奇怪。

而且他记得，宴戈、柯秦海和洛楠青这三个哨兵曾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对陈远阳抱有明显的敌意，但身为向导的虞知乐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一定要说的话，陈远阳的精神域里似乎有一股陌生的精神力存在，而且那股精神力属于向导。

可是如果这是来自流浪者中的向导的攻击，什么向导能强到让他们这边的高等级哨兵毫无还手之力？如果真的这么强，又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埋伏，就这么撤离了袭击现场？而且，作为最先遇袭的人，为什么陈远阳没有受伤？

虞知乐有太多问题了。

陈远阳的精神力评分是79，正好卡在高等级下一分，属于中高等级哨兵。既然流浪者能够让高等级哨兵们自相残杀甚至自我攻击，没道理影响不了陈远阳。那么，转换思路，会不会问题其实是出在陈远阳本人身上呢？

陈远阳、陈远阳……虞知乐在脑中将他所知道的有关这位副官的事儿全过了一遍。

他加入第三军也很早，在宴戈升到上将之前，两个人就经常组队出任务。他细心、情绪稳定，被其他人成为最像向导的哨兵，战斗力不算最强，不是力量型，是速度和灵敏型，这和他的精神体也有关，他的精神体是一只猞猁。

等等……猞猁。

猞猁是食肉猫科，喜寒，独居，擅攀爬和游泳。它有一个独特的地方：在遇到天敌的时候，猞猁有时会通过假死来逃过一劫。

假设，精神力也有“假死”这个概念的话。

虞知乐想到了什么，转身朝科研部跑去。

三天之后，外出勘查的四支队伍全部按时返航，这次总算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这几天因为虞知乐还有些感冒症状，所以军医处仍然没有开放。他还从没有这么闲过，又因为怕传染给别人，也不敢总是去找严博，只能把自己闷在房间里，头上都快长蘑菇了。

听说队伍回来了，按照习惯，所有人会先回房间休整一下，快速冲个澡洗掉身上的灰尘，然后换身衣服。普通士兵要回到出任务前的岗位上，而队长们则要一起到会议室开总结会议，会议上严博也会在场。

虞知乐就等在会议室门口，关于陈远阳的事情，他有一些猜测想要告诉宴戈。

不过，他先等到的是柯秦海。

会议结束，柯秦海是第一个站起身的。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脚顶开了会议室的门。三个人中，属他受伤最重，现在精神域还时不时有刺痛感，每天还被失眠困扰着，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气压很低，带队的时候，他队里的成员们话也不敢多说一句。

不过他在看到虞知乐的时候，很好地掩盖住了自己的不适。

“哟，正好找你呢。”他站在虞知乐身前，借着身高优势，抬起头摸了摸对方的头。

这是他常做的动作，虞知乐已经习惯了，乖乖低着头给他摸。他抬起眼：“找我？”

“有个小玩意儿要给你，我找找啊，”柯秦海收回手，退后一步，在军裤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没过多久，他就朝着虞知乐抛了一个小东西，“喏，这个。”

虞知乐没看清是什么，慌慌张张接住之后，才捧在手心里仔细瞧。

是一颗不怎么起眼的小石头，要说特殊的点，大概就是它的颜色，乍看是普通的白色，像大理石一样冰冰凉凉的，但是对着光的话，会折射出浅淡的彩光。

就像人鱼的尾巴一样，让虞知乐想起了洛楠青送给他的那张糖纸。而想到洛楠青，就会想起三天前那场突如其来、又无疾而终的告白。

虞知乐有些出神。

洛楠青的表白非常狡猾，他没有问虞知乐要不要和他交往，而是问自己能不能追他。这让虞知乐怎么拒绝呢？他好像没有办法管别人要不要追他吧？就这么犹豫的几秒钟，洛楠青已经开心地离开军医处了。

看他在走神，柯秦海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想什么呢？不喜欢？”

虞知乐“唔”了一声，握紧了那颗小石头：“喜欢的。”

这倒不是客套。柯秦海和宴戈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也会给他带些奇奇怪怪的小东西回来，因为他就喜欢这些。这颗石头格外不一样，他说不清为什么，但他似乎能中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让他心安、平静。

“这是在未知星33号上捡到的吗？”他问。

“是的。”那颗星球十分奇怪，完全是一片平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起伏的地形，没有可以利用的矿石，没有任何能源，像是一颗死星。但在勘查的过程中，他们却没有感受到阴冷的死气，反而觉得格外轻松。不过这些事情就不需要告诉这位小军医了，柯秦海走之前，又摸了摸他的头：“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