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1 / 1)

章书闻不再看章小月是什么表情,也不探究这句话能起到什么作用,开了锁大步离开。

他边下楼边回复手机里的信息,走出居民楼拐进巷子口,余光瞥见墙面的光影,跨出去的转瞬即逝间一根木棍打了下来。

好在章书闻有所防备,转身躲过了袭击,抬眼看,影子果然是郑智。

郑智仗着自己有武器,凶神恶煞地抡起棍子就冲上来。章书闻用手臂挡了两下,一个矮身越到郑智的身后,抬脚猛踹向对方的背部。

他没怎么收力,好吃懒做的郑智被这一脚踹得直接扑到在地。

章书闻不爱打斗,觉得两个人像原始的野兽一般较量的场景太不体面,可是近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急需一个突破口。既然郑智要挑事,他也不怕奉陪一回。

郑智终日无所事事,手脚绵软无力,章书闻三两下夺了木棍扔到一边,扳着人的手将人摁在了墙面。

郑智气喘如牛,痛骂起来,“章书闻你个有妈生没妈养的......”

章书闻将他的手往后扭成一个畸形的角度,郑智顿时疼得啊啊惨叫,“你放开,有本事,我们再单挑!”

章书闻没兴趣跟无赖纠缠,一把将人摔到一旁,眉心嫌恶地蹙了蹙。

转过身,郑智嚷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破事。”

章书闻继续往前走。

“高材生章书闻高中嫖妓被学校处分,我要是把这事捅到H大,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你等着.....”

房屋将日光劈成两半,章书闻慢慢停了下来。

郑智爬起来,吐了口唾沫,“到时候你和那傻子一个都跑不掉......”

那段狼狈的岁月仿佛已经远去,可如今再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他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度过高中三年,又是用怎样的血泪才换来今日?

他早就经历过了,无人会在乎真真假假,可这种痛吃一回就足够。

没有人能打碎他来之不易的安稳日子,更没有人能拿余愿威胁他。

章书闻的十指逐渐紧握成拳,他回过身,郑智已经骂骂咧咧背对他前行。

他弯腰捡起地面的木棍,面容沉着地快步上前,闷头一棍打在郑智的肩上。

郑智痛叫,更多的棍子精准地往身上打。

章书闻手臂青筋浮现,平静的神色下涌动着惊涛骇浪,他不顾郑智的怒骂、躲避,只是一下一下地下狠手,直到郑智蜷在地上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

章书闻膝盖抵住郑智的腹部,一手抬起木棍,一手掐住郑智的脖子,声音淬了冰,显现出一种极端却又骇人的冷静。他扯了扯唇角,“你大可以去向H大检举我的往事,被退学了也无所谓。但你知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能做什么事情吗?”

他缓缓地将嵌入木棍的钉子移到郑智的眼球前方,掐在脖子上的五指也猛然收紧。

郑智恐惧地闭上眼。

“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做。”章书闻几乎用气音说话,“如果我不好过,我会杀了你。”

郑智喘不上气,“你敢......”

章书闻将钉子一寸寸扎入郑智的肩膀,铁锈味混杂着血腥气扑斥在鼻尖。他微笑着看郑智痛得突出的眼球,听郑智尖叫,逼近,“你尽管试试,但我发誓,我一定说到做到。”

章书闻松手让郑智吸入氧气,起身丢掉木棍,背着光,居高临下看惊恐瞪着眼咳嗽得涕泪横流的郑智。

半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巷子,让微凉的秋日一片片落在他身上。

好似又回到了从前惊疑不定的日子,他不知道前方是怎样的祸端在等着他。

章书闻的手微微发着抖,不若在郑智面前那般淡然。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怕被毁掉好不容易搭建的人生,所说的每一个字不过是掩饰惶然用来威慑郑智的妄语。

章书闻抬头望着辽阔的天际,人在苍穹之下是那么的渺小,任尔摇摆挣扎,喜怒哀乐都受风雨所控。

第72章

诸事不顺。

章书闻兼职过程中出了差错导致被扣一半薪资不说,出地铁还偶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

他没有带伞的习惯,在出站口等了十几分钟,丝丝细雨不但没有停下,反而有加大的趋势,不得已只能投身进雨雾中。

秋季的雨裹挟着寒意往他单薄的衬衫上扑打,钻进骨子里似的冷。等雨歇,想必冬日也将要来临。

四季里,章书闻最喜欢秋天,这源于回忆里那段灰蒙蒙的年岁。

春日有恼人的回南天,墙壁附着水珠,湿湿漉的地面一踩一个脚印,挂在窗台的衣物越晾越湿,就连被窝摸着都是潮润的。

炎夏的屋子像是蒸笼,呼吸间都是不显形的火焰,时常会有壁虎蟑螂顺着脏污的管道拜访家宅,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吓人一跳。

冬季的寒冷是一座四面环绕的冰山,不见皑皑白雪,但冷意就像一把锋利的刃,能轻易地切断保暖的羊毛衫,冰刃贴着肌肤,撩起一阵阵鸡皮疙瘩。

唯有秋日是还算好受,适应的温度和湿度,风亦是和煦柔和。

他停工不必出去工地时,跟余愿一块儿窝在干燥温暖的被子里,做酣畅淋漓的大梦,醒了不着急填饱肚子,偷得半日闲,懒懒地躺在床上聊天。

那时候的日子很清苦,可回想起来也并非毫无值得怀念的时刻。

章书闻放慢了脚步,从出站口到公寓的路道不短,没有遮掩,雨雾很快就打湿他的发缕。

他厌恶雨天,总是让他联想到许多痛苦的过往。

这些年他偶尔会梦见烟雨里的榕树,章雄和王如娟撑伞带着余愿站在树荫里,殷殷地送他前去中考,一个转身,便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