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章(1 / 1)

祝缨道:“那行。有些太笨重的就不要了,到了梧州再置办也行。拣心爱的带一些吧。”

一夜无话。

次日,祝缨又忙了起来。郑府的喜宴摆三天?,祝缨又去了,今天?就不带张仙姑和祝大去了,祝大经了昨天?的事不太敢再去了,张仙姑就留在家里看看要捎带些什么东西?走。此?时她过日子的心又泛了起来,看这个也好?、看那个也行,尤其?是家里那许多条被子,觉得全都封存在这里都放坏了,想将新的都带走。

花姐看她清点,心道,这些都有十年了……

又环顾这个宅子,这个名义上的祝宅,其?实没住多长时间,此?时离去竟多了一丝不舍之意。去了梧州,以后多半就是在梧州定居了,不知何时才能回还。

家里收拾着?,祝缨去郑府给府里致歉,说昨天?祝大打扰了客人。

郑熹道:“什么打扰?这事怪郑衍!”

祝缨道:“赶巧了。”

郑熹才说完郑衍,自己又问了起来了:“令尊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祝缨道:“大人知道我们?家的来历。”

“有点儿难办呀”郑熹沉吟。

祝缨道:“好?在也不是很急。我同他们?再聊聊。实在说不通,没有老婆又不会死,就是自己忙点儿。”

郑熹一想,也确实不急,就差一个老婆。不能娶妻也不妨碍生子,多少?青年才俊待价而沽,先拼个官职事业,等到三十好?几了官职可以了,再求娶名门淑女,你看他是初婚,其?实一堆庶子庶女已经长得老大了。

郑熹道:“也罢。”

祝缨道:“我听外面仿佛有人唤您,看看去吧。”

郑熹与她一同走出书?房,果然是有人找郑熹蓝兴来吃喜酒了。

蓝兴一个宦官,并不曾受人白眼,相反,还有不少?人与他套近乎。刘松年今天?没来,所以他比较自在。还能跟郑熹开个玩笑,说他马上就会再长一辈做外祖父之类。郑熹笑道:“借你吉言。”

仆人上了茶点,又端来一盘喜糖,蓝兴捏着?一颗剥了糖纸,含了颗糖,眼睛眯了一下,没说话。

蓝兴也送了礼物?,并不次于其?他人,都是真金白银、珠玉丝帛,扎扎实实的礼物?。郑熹请他入席,又让郑奕与他一道吃酒。换了两席,郑熹还要留他多坐一会儿,蓝兴道:“我还得回宫里呢。”

郑熹就不再多留他了,蓝兴临走时说:“卞行已见过陛下,就要南下了。”

郑熹点了点头。

卞行南下,祝缨且走不得,她的糖还没卖完呢!

京城买个房子的困难她是知道的,不但房价贵,比起南府京城坊市划分?得又严,管得也比较紧。她便在自家附近的坊里以梧州刺史府的名义盘了一处宅子,前后三进,头一进是待客、商谈之所,第二进住人,第三进可以堆放一些货物?等等。挂上“梧州会馆”的招牌,以之前福禄会馆已做熟了的模式,兼做客栈、茶楼饭馆、少?量货物?城中存放之地。

又向老朋友邵书?新长租一处城外货栈。

借着?郑霖的婚事,一边发糖一边将人潮引到这个地方。

她自己住得就不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段,房价稍便宜,不过她的邻居多半小有一点家财,也挺适合卖这个。

她将项大郎留在这里,京城的梧州会馆就先交给他来打理。从梧州至京城这一条路线也走得比较熟了,以后如果有一些非公文的信函之类,也可以跟着?货物?一道往返两地。祝缨打算在梧州也开一条送信的线路,每年跑两个来回,半年一次,将全州要送上京的私人信件敛巴敛巴,随同货物?送京。

她将事务都规划好?,就交给项大郎暂管京城会馆了。京城不比别处,此?处会馆轮换不是每年,而是三年。

接着?,休沐日到了,祝缨让赵苏将范生、张生请到自己宅子里,就在家中设宴关?切一下他们?的学习生活。

范生张生与在府学中又不相同,他们?的样子有了些微的改变,面上更灵动了一些。虽然穿着?书?生常穿的袍子,却也佩上了一些今年京城流行的小饰物?,身上带点熏香味。

偏僻地方的学生到京城都是要经历一小段适应的过程,祝缨也不说他们?学坏了忘记了质朴的本性。她只问他们?的功课,问他们?在京城住得习惯不习惯之类。这两个学生的成绩在她顺路拜访岳桓的时候就问了一问。保送生们?的成绩在国子绩都算不上顶好?,这二人在保送生里又是个中等稍稍偏下。但是国子监还有一些荫进来的,他们?贡献了整个国子监的垫底人群。

范、张二人见到家乡来人也很激动,他们?与赵苏关?系尚可,都说:“多亏赵兄看顾,不像他们?那些人手?足无措。”

赵苏道:“哪里话?都是梧州人。”

范生诧异地问:“梧州?”

赵苏含笑道:“是,梧州。义父奏请朝廷,以福禄、南平、思城三县与阿苏、塔郎、天?恩、永治、顿县五个羁縻县,并为?梧州。陛下准了,以义父为?梧州刺史,这是前几天?才定下来的事,你们?在学里还不知道。”

范、张二人忙恭喜祝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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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道:“以后再报籍贯就不是南府了,要写梧州。”

“是。”

范生抢先道:“不愧是大人!我们?与同学提及的时候,大家都很钦佩大人,又感?激大人。我们?这些保送来的人,若不是大人的提议,此?生都要埋没乡野了。”

祝缨道:“这话过了,你们?本就是官学生了,怎么会埋没?”

张生也跟着?说:“也就止步官学生了!外面天?地是没机会得见了。”

二人一阵恭维,祝缨又不教训他们?,这餐饭吃得二人都是微醺。二人走后,祝缨问赵苏:“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赵苏道:“义父怎么忽然这样说了?当然是真的!朝廷诸公难道都是糊涂人?能表彰义父?”

“好?话听太多了,人就容易轻视他人、高估自己、听不进劝说、听不进不中听的话,飘飘然,容易出事。”祝缨说。

赵苏道:“那义父就不必担心了,他们?说的是实。”

祝缨点点头,问道:“偏僻地方的人在国子监的,是不是还是不多?”

赵苏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其?中南方又少?于北方。”

祝缨道:“我知道了。”如果国子监就是这样的话,那全国的官员分?布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了。保送生说她一声好?还不够,如果能够在官员的比例上,也为?偏僻地方的人争取一点,尤其?是南方这些所谓“烟瘴之地”的人争取更多的出仕的权利……

她正想着?,门又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