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京兆府虽然与祝缨也有过?些?小小的不愉快,最终上下都很喜欢她,就是因为在她这?里“七日内”,经常是当天?就办好,至多?到次日或者第三日。实在困难的也及早告知,让对方早做准备。
段家就那么?卡着,在不太明白的人看来,就是两家关系还没有那么?好,可也没有那么?的明着动刀子。实际上,救兵如救火。可以没有什么?伤亡就拿下的“完胜”,你得变成“惨胜”。是,都胜了,但你“惨”了。回来说话就不硬气了。
能干出这?种事儿来的,至少不是个傻子。她得防着点。
然后又?翻出来一份铺子的房契,祝缨弹了一弹:“轮到你啦!”
京兆府没有新府尹对她而言是一件好事,这?意味着现在那里面都还是她的熟人,大家又?都处得还不错。这?契书办下来也是很顺利的。明天?拿到大理?寺的公账上一归,显得她自己盖房子也没忘了公中的事情。铺子的租金比住宅高,用这?笔收入给?大家发草料钱,则她自己家jsg也能省一笔开支了,划算!
花姐和杜大姐的笑声从后面隐隐地传来,听得不太真切。祝缨走到外?面廊下,居高临下一看,张仙姑站在葡萄架下面,倚着柱子在看。葡萄架子有了,葡萄藤还没长好,架子光秃秃的。
杜大姐抬头看到了她,指了一指,张仙姑和花姐都看了过?来,天?已黑了,她们看不太真切,却都挥一挥手。张仙姑也朝她挥手。
祝缨笑笑,闪回了书斋里,继续忙她的那一摊子事儿。给?大理?寺准备的公产明天?要入公账,她同时?准备的给?郑熹的新婚贺礼可怎么?办好呢?!东西好了,郑熹的新娘子在哪儿呢?!!!东西不能就这?么?搁她手上吧?本来就拖了几个月了,再拖下去,放着生虫吗?
孝敬上司,东西准备好了,上司也不会假模假式拒绝,偏偏现在不能送!祝缨只好把这?一份锁起来。
第二天?,先把划归大理?寺的铺子归入了公账,造了账,拿给?郑熹签了字。郑熹笑道:“怎么??还忙得过?来?又?弄了这?个?”
祝缨道:“忙不忙的,反正东西在这?儿了。”
郑熹极满意地签了名,然后状似无意地说:“今年?过?了半年?了,你草拟个奏本吧。”
“啊?”
郑熹道:“啊什么??又?不是没上奏过?!奏增女监这?样的事情都敢胡说八道了出去,如今不过?是循例的上报大理?寺庶务,你还不敢写?”
“我……我?”祝缨有点吃惊。郑熹这?意思,让她以自己的名义奏一些?事务上去。说直白点,就是让她持续露脸儿,把大理?寺一些?庶务正式就移她头上去办。之前是让她送公文?去政事堂。现在就是让她以她自己的名义奏事,有意无意在皇帝那儿把名字给?混个眼熟。
这?是很好的安排。
“嗯?”
“哎!”祝缨高兴地答应了。
乡下财主也是半年?一收账,皇帝也就是个大财主……
祝缨总能让他开心,郑熹笑着摇摇头,他将一些?事务移到祝缨身上,也还因为他近来有一件大事要办岳家进京了。
郑熹要重新议婚,自然是因为姑娘出了孝。姑娘出孝,就意味着姑娘的兄弟们也同样出孝,该重新出来做官了。一家人从原籍再搬到京城来,一是给?儿子谋官职,二是给?女儿说婆家。
岳家想?先给?儿子弄个官职这?个不难,岳家的长子已婚,守孝前已然出仕,他的品级在那里。回来到吏部报个备,等着吏部重新按着品级找个缺填上去就行。
岳家祖父在世的时?候学生不少,除了一个最出名的刘松年?,其他学生在京做官也有一些?,孙子快速补一个差不多?的官职并不用如何等待,也自会有人为他说话造势。
如此一来。长兄发嫁妹妹的时?候也是官身,妹妹的婚礼也就更能好看一些?。
此事甚至不用走任何的门路,因为岳家的住宅就跟刘松年?是邻居对了,刘松年?当年?这?房子还是恩师资助了一半的。后来他虽然给?皇帝立了功,皇帝要赐宅,他也没要新的,就还跟老师当邻居。
刘松年?家里现在还住着一个王云鹤。
一切都很顺利,王云鹤知道隔壁有这?么?个人,当天?留意看了一下吏部待上任的名单,想?了一下,给?这?孩子填到了国子监去。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安排,刘松年?老师的孙子,家学渊源,给?年?轻人放到国子监去当个太学博士,合适!
国子监的太学博士是个正六品,听起来好像不太高,但是离五品门槛已然极近,教的也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子弟。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这?都是一项十分合适的任命。
大舅子的新官职有了,郑府也就开始跟岳家商议怎么?举行婚礼的事了。郑熹自然要将手上的一部分事务交给?信得过?的人去办,这?样他才?好腾出一点时?间来办这?件人生大事。
刘松年?犹不死心,趁着岳家长子岳桓去国子监的功夫,跑到岳家跟嫂子、侄女最后彻谈。
“你们别听大郎说,必要守着他爹的遗训!只要你们不愿意,我必帮你们!大理?寺卿又?如何?郡主之子又?如何?”
岳夫人听了道:“我们也觉得可以呀。”岳夫人看来,丈夫还是很有眼光的,一个现成的正三品的大理?寺卿当女婿,人也端正,家里也不闹腾,挺好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刘松年?道:“且不说他已有一双儿女,就说现在这?个事儿……”他犹豫了一下,还说了段婴也在京里。
岳夫人微一皱眉,道:“当年?就是段家不厚道。”
岳妙君道:“叔父的心意侄女尽知的,便不说什么?先父遗愿之类的客套话了。叔父所忧虑的,不外?是那一位人情淡薄。可叔父想?想?,世上有几个不人情淡薄的呢?纵对朋友兄弟、同道中人肝胆相照、生死相托、一诺千金,对妻儿也能如此的吗?那样的情义,有几个背后不是抛妻弃子挣来的?”
刘松年?张张口,岳妙君道:“叔父,我们固然可以说找一个对我们有情有义的人。”
“对呀。”
岳妙君道:“相敬如宾如何?我想?,相敬如宾,也不过?如此嘛。”
“呃……”刘松年?低声道,“至少该有一个心意相通的人。”
岳妙君叹气道:“叔父,我们都知道的,不看官位不看爵禄,他也是个合适的人。至于子女,我有福气,自有好儿女,我没福气,亲生的孽子也能叫人晚年?不得安宁。真能都客客气气的,倒好了。往年?间,常以为俊杰的周游……”
“不要提那个废物!”刘松年?跳了起来。
岳妙君道:“是吧?咱们这?一位已是顶好的了。”
“那你要不得安生啦!”
岳妙君道:“哥哥已经打听过?了,是段家吗?谁家没几门亲、没几门仇?不是我被父亲安排了婚事就只好认命,实是换一个人他家里难道就没个烦心事?都是要同甘共苦的。哪有只享富贵不担烦恼的事儿?”
岳夫人怜爱地说:“这?么?年?轻一个姑娘,倒像看破红尘似的。”
岳妙君笑道:“什么?看破红尘?咱们常去的寺观里,他们就不记账?不收租?不想?着法儿的拉香客?人间就是红尘,世上何曾有人臆想?中那样的空门?”
刘松年?一声叹息,道:“你想?好了就好。以后有事儿,只管找叔父来!”
岳妙君道:“我明白的。”
这?边岳妙君已然决心要与郑熹同进退,那边郑熹也把自己的事儿安排得井井有条,并没有寄希望于新妇能帮他在外?务上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