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1 / 1)

“骑上你的马!办完事到刺史府门口等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

祝缨把自己的马拴到了刺史府外,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一路沿着?小?陶的足迹追踪到了李府外,悄悄地?纵上了墙头。本地?刺史办案颇有章法,案卷也总结得比较漂亮。案卷里有案发前后的描述,李藏居住何?处,李藏长孙居住何?处,如何?赶到现?场等等,都有描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家子女?奔丧,又遇官司,又要守孝,现?在都住在府里。

祝缨使小?陶去?诈李妻,自己却要试一试李藏的其他子女?,偷听他们说话不定得熬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得到,她不得冻傻了?她跟随一名送饭的仆从,随便选了李泽小?妹的住处,等仆从们送完了饭出去?。里面把帘子也放下?挡着?寒气,她却在外面说了一句:“有人去?见大娘子,说是京里的消息,小?夫人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里面的人喝了一声:“谁!”

祝缨当?然不会回答她,里面的人十分惊疑,饭也不吃了,道:“去?,把哥哥们和姐姐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不多会儿,他们兄妹四人就凑齐了。祝缨为躲避,离得稍远。前面几句听不真切,直到里面一个?男声说:“这?个?贱-人!果然是有奸夫了!可怜阿爹……呜呜呜呜……”

李泽小?妹放声悲哭。她想起?了父亲,教?她读书写?字,为她择一佳婿,如今她自己也有了孩子了,孩子都快能娶妻了,父亲却死得这?么蹊跷!

里面又开始骂起?李泽,说他就是个?大傻子,怎么能不追究害死父亲的人?!要不是当?初他拦着?,毕氏的死刑早判下?来了,哪还有三个?月的身孕?早就秋后问斩了!整天要“体面”“体面”,现?在好了,面子叫人扒了个?精光!

他们又回忆起?父母在世时的情景,教?他们做官做人,教?他们成?材,给他们成?家,一家和睦!直到来了个?小?妖精!

四个?人商议一回,决定去?找大嫂讨个?说法!还有,大侄子怎么能不出面?他到底怎么了?祝缨远远标着?他们,看他们去?找李泽的妻子,此时小?陶已然不在了,不多时,几人就嚷了起?来。然后压低了声音。

不多会儿,一个?仆人出去?,引了一个?少年?过来。祝缨慢慢挪进墙底的阴影下?面,只见少年?进门就拜见叔父姑母,原来他就是不见了的李泽长子。李泽的妻子道:“看来,你们是必得知道了的。”

里面帘子也压下?来了,啥都看不到。里面的声音也小?了一点,祝缨无奈,等到一片呜咽之声,这?少年?出来了。里面又争执了起?来,仍然是“家丑不可外扬”与“绝不放过凶手”。毫无新意。

“绝不放过凶手”那几个?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说:“现?在还不算外扬么?”

李泽的妻子也泄气了,不知道说的什么。又过一会儿,人就散了。“绝不放过凶手”的几人一边走一边埋怨:“这?孩子倒是有良心的,就是心眼儿太?小?了!阿爹如果在世,也不会愿意见到他这?么萎靡不振的。”“他那是萎靡不振么?简直就是傻了!”

祝缨听了一阵没再听到什么密谋内情了,只有李泽的妻子在追查谁“嚼舌头”。雪还下?着?,她不敢再等,趁李府主人们各有事忙,仆人偷懒,翻出了李府。雪越下?越大,须臾,把她的脚印给盖住了。

祝缨到刺史府的时候,小?陶正在跺着?脚等她。

小?陶手都冻得疼了,眼泪鼻涕都要一起?被冻下?来了,说:“您去?哪儿了呀?”

“她怎么说?”

小?陶低声道:“看了那个?玉佩,说,知道了。让李大人放心在京城斡旋,家里有她,必要维持住体面的。儿子她也会照顾好的。庙也准备好了,小?夫人回来就送庙里静修。”

小?陶说着?,把玉佩还给了祝缨:“这?个?我没给她,说得带回来。这?佩这?么灵?哪儿来的?”

当?然是顺手牵羊来的!祝缨心说。

“问那么多干什么?”祝缨道,“叫门吧!”

小?陶叩响了刺吏府的大门,里面初时无人应,小?陶用力踢了几脚才有人说:“来了来了,谁呀?!”

“京城来人!”小?陶说。

带个?小?陶,跑腿、交涉的事都有了人干。

本地?刺史姓窦,四十上下?的年?纪,可见仕途一向不错。而从他断这?个?案的情况来看,他这?仕途顺利也有自己的本事在内。

窦刺史很奇怪:“这?个?时候jsg京城来人?大理寺?这?么快的吗?”

等与祝缨见了面,互相通了姓名,窦刺史就说:“原来你就是祝丞。”

“咦?”

窦刺史道:“大理寺发还的公文?,写?得很有道理。”

一地?难免会有点需要惊动大理寺的案子,落在祝缨手里的就比较仔细,所以窦刺史印象深刻。且举出了祝缨批过的一个?案子,祝缨道:“惭愧惭愧,您判的毕氏的案子,晚辈也觉得很有道理。”她也背了两段窦刺史写?的判词。

两人算是合上了暗号。

窦刺史问:“不知祝丞为何?事而来?”

“毕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祝缨说。

小?陶原本避在一边捶腿,就见窦刺史的表情一瞬变成?了阎王,吓得他腿也不捶了。祝缨还稳得住,说:“所以我赶过来了。”

窦刺史低声道:“还是你思虑周到,我要早些想到换上女?卒就好啦。”

“这?事儿我们已经行文?,郑大理的意思,先请您自查。我来不是为了这?个?,是为了毕氏。究竟怎么回事?”

窦刺史道:“李藏也是本地?名流,他死了,儿女?都不在跟前,只有一个?小?孙子,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看一看。致奠一下?。随意往棺木里看了一眼,像是中毒的征兆。而且,那个?妇人哭泣没有悲声,我装作致哀,与她说两句话,见她的表情果然没有悲色,假装而已。当?然,死了丈夫有时候也有高兴的。但是……”

“懂。同是紧张,兴奋的紧张和恐惧的紧张是不一样的。同样是开心,意外之喜与耕耘之后的收获也是不同的。”

窦刺史道:“李藏生前也是大臣,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因为他这?发现?得及时,马上就把李府的人控制了起?来,毕氏一个?措手不及,只能说一个?“不慎用药过量”的理由。

“她说完就后悔得紧了,”窦刺史笑道,“后悔也晚了,只能顺着?误服说下?去?了。”

然后又敛了笑,说李藏的孙子可惜了,知道了家庭的人伦惨祸之后,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祝缨问道:“他会不会是……”

窦刺史道:“不至于?。”

他也是有证据的,李泽的长孙是反对祖父续弦的,他主张给毕氏一笔嫁妆,安排人家出嫁才是正理。因为提议没有被采纳,李泽的长孙虽然住在府里,但是每天都在屋外请安,已经很久不见祖父了。这?个?跟本案没什么关?系,他就没报上去?。报上去?了,对孩子的风评也不好。祖父不管干了什么,这?孙子不跟祖父见面,寒碜谁呢?

毕氏,分几次偷买砒-霜,然后老头就死于?砒-霜。而且她交待不出砒-霜的去?向。毒老鼠,老鼠呢?服药?那也是需要调配的,没见动用其他的药材搭配,总不能是直接拿砒-霜给老头灌下?去?治病的吧?

窦刺史把砒-霜的账也给查了出来,药铺也有账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