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又?恢复了?自己独霸三间?房,她也?不烧香上供,先把?东西归置了?,这是一个南屋卧房,中间?室厅,北屋书房的格局。铺好铺盖,往床上一躺,心道:花姐能拜师了?。
十一月初,祝缨就带花姐去了?两个尼庵看一看。花姐心中对一个名叫慈惠的庵堂很?心动,祝缨就带她进去,与尼师打个招呼。尼师笑道:“小祝官人,你又?来啦?”
花姐心道:不管什么地方,小祝总是能有本领与人处得很?好的,要是处不好,必是别人有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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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给尼师介绍了?花姐,说:“这是家姐,寡居在家。听我?说了?尼师施医赠药普渡众生?,也?是心动,想随尼师修行一二。”
花姐就上来行礼。尼师看她生?得白净整洁,行动也?有礼,更因?祝缨已来打了?两三个月的花胡哨,也?就说:“阿弥陀佛!只要施主不嫌弃。”
花姐忙说不敢,说自己也?已识得些药材了?。尼师就带她去认了?些药材,发现她也?识得六、七成,就说:“小祝官人,令姐这样很?难得的。”女人识字的就不多,再让她知道医理认识药材就更少了?。花姐识字,而且来尼庵求药的很?多都是女人,也?很?合适。
祝缨就又?给尼师一份敬师礼,送她五匹青布,冬日无事,花姐就风雪无阻地到尼庵报到。冬季正是许多人生?病、挨饿受冻的时候,花姐正可为尼庵添一人手,与街坊来相帮的妇人们一道做事,日子过得很?是充实?。
唯有祝缨,依旧是读书,现在算盘暂时不打了?,要跟账房学?做账,间?或跑腿。她想:我?账学?得差不多了?,就该给我?活计了?吧?是不是让我?查谁的账去呢?否则不应该叫我?花这么长的时间?学?这个呀!
然而郑熹仿佛将她的差使给jsg忘了?,到了?过年,她还是这样。过完了?年,依旧如?此。
又?过一年,祝缨自觉现在看账已不是两眼一抹黑,郑熹还是没有给她派新差。祝缨几?乎要怀疑大理寺司直就是拿着?俸禄三五天?跑一次腿其余时间?就是读书的了?。
这一年过完了?年,祝缨叹了?口气:“新年了?,我?都十八了?!”如?果说有什么跟之前一样的话,就是这两年的除夕,她依旧被安排了?值宿。除此之外,她都快要忘了?刚入大理寺那一年是多么的忙碌了?。她现在白天?是大理寺的闲人,落衙之后是京城的闲人,满大街的乱蹿,京城地界都叫她摸熟了?。郑熹现在如?果让她去逮小偷,保管比做账还顺溜呢!
花姐听了?,给她一件斗篷:“快去金大嫂家吧。不是还说要借她家院子练一回武艺的么?”
祝缨穿上斗篷,嘟囔一声:“哦。”
到了?金家,金良也?在,两人抱拳一礼。祝缨道:“新年新气象,咱们俩还是一样。”
就这两年,她的品阶也?还是原样,从六品的大理寺司直,趴在那儿纹丝没动。金良也?跟她差不离,职务上也?没有新的晋升。她算是知道了?王司直、左司直当年为什么那样的油滑。如?果一直是这样的日子的话,官又?小,又?没大事,又?晋升无望,想不变成那样也?难了?。
金良精神却不错,问道:“怎么?想生?是非?”
祝缨摇摇头:“那倒不是。我?以前想着?,自己能开个茶铺,就天?天?晒太?阳,数钱就行了?。现在比开茶铺又?强些。只是不知道郑大人会什么时候给我?扔个雷下来。”
金良大笑:“不至于不至于,老侯爷家里是最厚道的。”
祝缨想了?一下,自己这两年到侯府,府里人待自己也?还是跟之前差不离,也?没有变冷淡。郑侯偶尔还让唐善跟她比个箭法,人家是专门练这个的,她是偷学?的,总比人家差一点。郑侯就看她这样子挺开心,输了?也?给她点彩头。
金良道:“我?还跟老侯爷提过你哩。他老人家说,七郎自有安排。我?就没说了?。”
“瞧吧,他准要一道雷劈我?。我?往常去府里请教的时候也?问他,他什么都没说,一准儿给我?憋一道大的!”
金良大笑:“来吧,咱俩练练!”
就在祝缨以为自己还要闲下去的时候,这年三月末,祝缨换了?薄衫,与花姐一道出门,先顺路送花姐去慈惠庵,自己再去大理寺背她的倒霉韵书。
因?为郑熹说,她这两年书也?背得差不多了?,该学?着?作文章写诗了?。让她先熟悉“韵”,同时让她向太?常那里借点音律学?的入门书背一背,因?为无论是写骈文还是写诗都要有韵律。
她,一个穷鬼,一个神棍,最熟悉韵律就是她娘跳大神唱的鬼调。会赌钱、会偷东西、会爬墙上树,从来没有诗情画意?!
而音律的书与她之前读过的书都不同,又?是另一种规律。她只好先囫囵吞枣,再慢慢体会。
又?背了?几?页,郑熹等人回来了?,再背两页,外面突然跑进一个禁军的人来,也?是熟人,李校尉。他跑去见郑熹,不多会儿,郑熹就召了?人去京兆地面上发生?命案了?。
这本该是归京兆管的,但是犯案的人有点特殊,是禁军的人,禁军想把?人带回来,但是!京兆府不肯放人,且说苦主是京兆百姓,犯人除非是禁中的内官宫女,否则禁军犯了?命案他们也?得管。京兆的官员、军人多了?,一个个都把?犯人要走?,京兆府还干不干了??
但是,这个禁军的人有点特别,他品级比较高,五品了?,五品官犯案,大理寺就能管。禁军这边就来找大理寺帮忙抢人、抢案子了?。
郑熹问道:“嫌犯是什么人?”
“周游,周将军。”
一旁冷云直撇嘴:“该!”冷云严格来说也?是个纨绔,然而他自认不是纨绔,是个能人,周游才是。
郑熹道:“别胡说!你去,不,还是算了?。”他把?这事儿让给裴清去干。冷云道:“为什么呀?”
郑熹道:“你能对上王云鹤?”冷云缩了?缩脖子,说:“我?本来也?不想管周游那个废物?!”
裴清道:“下官这便去。只是……不知要如?何说呢?也?不知道这案子究竟有多大。”
郑熹道:“你去了?先看,能争过来就争,争不过来也?要一同办理此案。”
裴清道:“好。”
郑熹道:“等一下,多带几?个人去。”
一旁苏匡上前请命:“下官愿往。”
郑熹道:“不用你。祝缨!”
祝缨没想到会叫自己,她也?不想管周游,她知道,即使周游真的杀了?人,也?不会被判死刑,这就没意?思了?。哪知郑熹点了?她,她一根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你今年多大啦?”
“十、十八啊。”
“长大了?,该干点正事了?。 ”
“不是……”
“养你千日、用你一时。”
合着?你闲我?这两年是让我?去跟京兆府抢命案?!!!跟王云鹤抢命案?还是明摆着?要包庇周游的命案?!你咋不上天??!!!
祝缨忍气吞声:“是。”
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