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1)

季与淮匆忙赶去医院,抢救室亮着红灯,季父季母还有他二叔立在门口走廊上焦急等待,季与淮感觉世界在和他开玩笑,明明早上走之前老爷子还好好的,怎么转眼间就推进了抢救室?

他快步跑过去,却迎面被他爸一个耳光扇过来,力道之大,带起一阵尖锐耳鸣。

紧接着听季父厉声骂道:“孽障,全家人的脸这回都让你丢尽了!”

季与淮毫无防备,被打得踉跄一下,整个人完全懵了。

季父一巴掌还嫌不够,撸起袖子还要继续,被季二叔上前拦住,连声劝道:“大哥,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万一打坏了咋办?你先别激动,消消气,消消气……”

“高考?”季父目眦尽裂怒不可遏,指着季与淮痛骂:“就这么个伤风败俗的玩意儿,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季母上前将季与淮拽到身后,对着丈夫嚷道:“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还想怎么样?我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不管是好是孬那都是我儿子,你难道要把他打死不成?”

盛怒之下的季父被季二叔拦胸抱住动弹不得,面色铁青地瞪着妻子。

这时护士走了过来,冲他们严肃道:“病人家属请保持安静!”

季与淮躬着后背低垂着头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挨了父亲一巴掌的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耳鸣消失了,但脑袋还是眩晕,他盯着地面上的水磨石花纹,几分钟前,季母问出的那句话言犹在耳:“淮淮,你喜欢男的这个事,是天生的还是后来养成的?”

吱呀一声响,长椅微微下沉,季与淮抬头,是季二叔挨着他坐了过来。

“唉……”先是重重叹口气,季二叔盯着大侄子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问:“疼不?”

季与淮:“我说不疼您信么?”

季二叔又是叹气,继而开口道:“侄儿啊,我这个当叔叔的说句公道话啊,你爸打你那也实属应当,毕竟同”他说到这里还顿了顿,有点难以启齿似的,刻意压低了点声儿:“……同性恋这种事,那什么,太有悖伦理纲常了,你说你怎么就……”

他欲言又止的,季与淮索性开口打断,“二叔,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爸妈又怎么会知道的?”

季二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和盘托出:“是汤珈树爸妈过来,一进门就质问,怪大哥大嫂教育出来一个同性恋儿子,还说要跟我们家断绝来往,不要带坏他们家孩子,你也知道沈玉英那张嘴,再加上用词都挺那啥的,老爷子心气儿高,这辈子哪儿让人这么戳过脊梁骨,他俩前脚刚走,你爷爷就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反锁上,多亏你妈放不下心非要进去看一眼,否则啊……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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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手机从耳边拿下挂断,季与淮盯着拨号记录最上方的那个名字,眸色黑沉。

走廊尽头,抢救室提示灯终于熄灭,季二叔拍了他一下,季与淮抹了把脸,站起身将手机揣回兜里,快步走上前去。

季父早已拦在门口,焦急地问:“医生,我爸、我爸他怎么样了?”

为首的主治医生摘掉口罩,一脸疲惫地环视他们一眼,道:“患者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还不能掉以轻心,因为本身有一些基础病,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是个问题,家属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话刚说完,季父直接双腿一软,朝旁边歪倒。

季与淮一把撑住他爸的身体,维持着镇定对医生道:“谢谢您,辛苦了。”

第11章 “恶心吗?滚。”

卧室房门外响起钥匙拧动锁孔的声音,之后门推开,沈玉英侧身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到书桌前对正伏案做题的汤珈树道:“学校那边我已经给你请好了假,这两天你就待在家里复习,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想,专心备战高考。”

汤珈树抬起头:“你什么时候把手机还我?”

沈玉英脸色刷地一沉,咣当一声将果盘搁在桌上,“等你考完试再说。”

汤珈树抿了抿唇,“我说了,是我撒谎,季与淮他不是”

“够了。”沈玉英不想再从儿子嘴里听到那三个字,一夜之间,季与淮这个名字仿佛已经成了汤家提都不能提的禁忌:“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着,我只管你,以后都不许再跟他来往。”

“你们这样武断的做法对我公平吗?”

“公平?什么才叫公平?”沈玉英斩钉截铁道:“汤珈树我来告诉你,只有你凭借自身实力考上好大学,毕了业出人头地能养活自己,才有资格跟我们谈公平。”

就这样,汤珈树被父母关在家里禁足,高考前一天,又由汤父开车跟押送犯人似地带他去踩点看考场。

因为手机被没收跟班上同学断联,他不知道季与淮分到了哪个考区,只能在心里祈祷老天爷眷顾。

结果季与淮没碰上,却撞见了瞿婷婷恰好就在他隔壁考场,许是瞿婷婷文静乖巧的长相加上又是个女孩子,让汤父稍稍放了心,允许汤珈树跟她聊会天,但不能脱离自己的视线范围。

瞿婷婷也很关心汤珈树究竟为什么请假不来学校,还没开始问,就被对方抢先道:“你带手机了吗?”

瞿婷婷一愣,摇摇头道:“没。”

汤珈树脸上闪过失望神色,旋即又问:“那你知道季与淮在哪个考区吗?”

瞿婷婷又是摇头,但好歹给出一点有用信息:“他后面两天也请假了没来学校,我不太清楚。”

“请假?”汤珈树隐约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又无从推断,难免焦急:“他怎么了?”

瞿婷婷:“我还想知道你怎么了呢,突然就请假不来学校,老师说你生病了,我还在担心呢,还好今天见着了。”

汤珈树勉强冲她笑了一下,“我没事,谢谢关心。”

远处汤父朝这边挥了下手,示意他要回去了,汤珈树跟瞿婷婷道了别,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哎,等等”

汤珈树回过头来。

瞿婷婷咬了咬内唇,鼓起勇气道:“十号下午班级聚会去KTV唱歌,你来么?”

“季与淮去么?”

瞿婷婷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懵了懵:“啊,应该去的吧。”

汤珈树不假思索道:“他去我就去。”

然而那场聚会季与淮并未到场,班上同学也没有人能联系上他,高考结束的一周后,季家办了场白事,彼时,汤珈树正被父母带去外地探亲,一走就是半个多月。

期间他也终于拿回了自己的手机,尝试联系季与淮,却发现对方已经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紧接着高考成绩公布,一件让桐山一中诸多师生都大跌眼镜的事出现了,被一众老师和校领导寄予厚望的尖子生季与淮,连续数次模拟考都是稳稳的县排名第一,却在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中惨遭滑铁卢,总分数堪堪过了本科线,哪怕上个普通一本都勉勉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