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1)

无奈,姜兰心拽住了丈夫的胳膊,却拦不住他那张嘴,季父无法忍受十年前害死亲生父亲的罪魁祸首出现在这个地方,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沈玉英!你这个扫把星,谁让你来这儿的?滚!”

沈玉英被这一声怒吼吓得一哆嗦,转头看见迎面朝自己走来的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我说让你滚,耳朵聋了吗?”季父冲到沈玉英面前,目眦欲裂,气势汹汹,倘若沈玉英是个男的,估计他拳头已经招呼上了。

饶是如此,沈玉英也还是被逼得踉跄着后退两步,下意识抬手挡住脸,是个怕挨打的姿势。

姜兰心和季二叔这时也追了过来,前者拽住季父,后者过去将沈玉英又拉开一米远,避免冲突升级。

“大哥,你先听我说,沈”

季父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抬手直指沈玉英面门,“我让你滚,听见没有?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季二叔挡在二人中间,连声劝:“大哥、大哥,你先消消气,消消气,听我说”

“沈玉英,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故意跑来给我们添堵是不是?这石头底下埋的是我爸!你害死他,你就是杀人凶手,怎么还敢来这儿,你怎么敢!”

扑通

是骨头砸在坚硬水泥地上的声响,沈父的怒吼戛然而止,姜兰心瞳孔一震,季二叔回过头,看见跪倒在地的沈玉英,也硬生生愣住。

“对不起……”沈玉英哑着嗓子,在哽咽中出声,话音落,又朝他们磕了个响头,在地上久趴不起,双肩不住抖动:“是我沈玉英对不起你们一家,对不起老爷子,我向你们赔罪,对不起、对不起……”

季父的表情从狂怒转为震惊,最后面色森寒,用视若仇雠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季二叔见大哥镇定了下来,放下阻拦他的手臂,走过去拉住沈玉英胳膊,“你先站起来,我们家人受不住你这样的大礼,再说,你磕几个头,能把老爷子磕回来吗?”

沈玉英被这话刺得浑身一僵,趴在地上不动,季二叔没办法,只好又看向季父跟姜兰心,道:“大哥,大嫂,有件事我觉着应该让你们知道,其实这些年里,沈玉英经常会过来看望咱爸,几乎每个月都来,我也是偶然一次发现,她怕我们撞见,会尽量避开特殊日子,所以今天能在这儿遇见她,不奇怪。”

季父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又回归愤怒:“那又怎么样?这是她欠咱爸的,欠我们全家的,沈玉英,你现在知道装可怜了?当年那股颐指气使的劲儿呢?当着我们全家人的面戳老爷子脊梁骨,你好恶毒啊!”

沈玉英的身体仿佛一艘摇摇欲坠的小船被巨浪拍打,她抹了把脸,涕不成声:“我不奢求你们原谅,真的,这一切罪过都是我该赎的,只恳请你们……”她说到这里哽了一下,颤声道:“恳求你们……恨我可以,能不能别再恨珈珈?”

这句“别再恨珈珈”让姜兰心神情一变,瞬间明白了什么,一脸震愕地看向沈玉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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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下班路上,季与淮终于又接到姜兰心打来的电话,不出他所料,果然是出事了。

听了姜兰心将他们在季爷爷墓前碰见沈玉英的事细细道来,季与淮沉了脸色,说:“我知道了,您跟爸怎么样?”

“我不碍事,主要是你爸,下午发了那么大一通火,气得回来晚饭都没吃,实在不行我带他去医院输点液,估计血压又上来了。”

“这两天在爸面前就别再提沈玉英了,还有,你们几号回来,我提前把机票定了。”

“后天吧,让你爸先缓缓。”姜兰心顿了顿,又恻然道:“儿子,我下午看着沈玉英跪在我们面前哭成泪人的那个样子,突然又觉得她挺可怜的……”

季与淮沉默片刻,一脸平静地说:“她可怜,是因为她这个人性格太极端,总是把别人逼得喘不过气,自己当然也不好受。你看她对待亲生儿子,完全像掌控一只提线木偶,哪里有半点做母亲的样子?她可能压根就不爱汤珈树,生孩子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冲这一点,我不认为她可怜,只觉得她很自私。”

母子俩鲜见地出现了意见分歧,姜兰心道:“儿子,你不理解当妈的心,沈玉英的做法固然有问题,但你要武断地说她不爱汤珈树,我不同意。”

季与淮并不想跟姜兰心在这点上做无意义的争论,沈玉英跟汤珈树这对母子的相处模式,他从小看到大,所以有发言权。但就像姜兰心说的,可能做母亲的跟当儿子的,看问题角度本身存在差异,立场不同,多说无益。

姜兰心心思细腻,听出季与淮的话音,转而道:“儿子,妈讲这个话,主要是怕你再因为沈玉英的事和小汤闹矛盾,你俩这不是才刚正式在一起么?”

酒店套房客厅连接阳台的推拉门留了道缝,季父慢悠悠地从卧房晃荡出来,顾盼四周没寻到姜兰心,再往阳台一瞧,看见一道背影。

他缓步走过去,一次性拖鞋踩在地毯上被隐去声音,抬手扶住门框,一个“你”字还未发出声,就被风将妻子的话一字不落送入耳中。

“……妈讲这个话,主要是怕你再因为沈玉英的事和小汤闹矛盾,你俩这不是才刚正式在一起么?”

季父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等大脑完全消化了这句话的涵义,脸色猝然铁青。

阳台上,姜兰心对身后动静无知无觉,听电话那头季与淮毫不犹豫道:“不会的,沈玉英是沈玉英,汤珈树是汤珈树,我从来没有把他们两个混为一谈,也正因如此,才更加觉得她自私。”

姜兰心暗暗叹了口气,其实在今天之前,她对沈玉英这个女人说不上有多讨厌,却也是半点好感皆无的。

曾经两家人还是友好和睦的邻居时,姜兰心就见识过沈玉英的泼辣与蛮横,女人泼辣点没什么不好,但沈玉英不同,她更像一只横冲直撞的刺猬,把路过的每个人身上都扎出伤口,最后不出所料地酿下大错。

同为人母,姜兰心看懂了今天沈玉英的那一跪,沈玉英还是沈玉英,又不是沈玉英,十年前闯进季家大吵大闹,十年后在墓前跪地痛哭,让她悔不当初的,到底是自己的行为本身,还是由此反噬在儿子身上的苦果呢?

但这些话跟季与淮说不着,姜兰心只又叮嘱两句这几天S城气温多变忽冷忽热,提醒他注意添衣,就挂了电话。

转身回屋,姜兰心去卧室看了眼,季父还躺着,被褥裹在身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是睡着了,她放下心来。

车子过门岗驶入小区,打灯往地库入口拐,正下坡,陡地被后车闪了两下灯。

季与淮瞥一眼后视镜,自家那辆白色特斯拉正贴屁股后头紧跟着,他这会儿要是来个急刹,两辆车都能追尾。

并排倒车入库,季与淮下了车就开始教育人,“你这驾照在哪儿考的,安全跟车距离不知道么?”

“我知道呀。”汤珈树从对面车顶探出一颗脑袋,眉眼弯弯冲他笑:“这不是因为前面是你吗?”

“狡辩。”

电梯入户,终于离开了摄像头的监控范围,汤珈树一手勾住季与淮肩膀,凑上来主动献吻:“我知道错啦,淮淮哥,下不为例。”

季与淮揽着后背将人带进屋,抵在玄关墙上牢牢圈住,定定看着他眼睛:“我问你个事,你认真回答,不能撒谎。”

汤珈树头本能往后一仰,稳稳落进对方掌心,他又笑了,“干吗突然搞这么严肃,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年三十那晚,你跟你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汤珈树上翘的嘴角僵了僵,须臾后缓缓呼出一口气,说:“你不都知道了吗,我跟她出柜了,接着大吵一架,不过后面又说开了。我妈说她其实早几个月前就知道我喜欢男的的事了,算是提前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