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1)

“我们都知道他实际上不算越狱,”季苍兰有点不理智了,“他是被协商后放出来的,我明白你想抓他,我也想他为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他已经被放出来了!我之前总想不明白这件事,总觉得他应该重新被关进去,可是、但是……”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已经开始动摇,原本就倾斜的天平在疾速倾倒。

Saffron却笑了一声:“你忘了那些照片了吗?Freesia你是不是离开太久就真的忘了?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他亲自动手杀了多少人,他又间接造成了多少人的死亡吗?”

季苍兰皱着眉,表情很烦躁:“不用,我已经辞职了――”

“74个人,其中6个是他们火拼时被殃及的路人,3个是我们的人,你告诉我他们做错了什么?”

季苍兰不想揭开他的伤疤,捏着惊痛的太阳穴:“Saffron我不是――”

“LiNi,Mike,LIson.”

他的话却又被横插,Saffron冷哼了一声:“你还记得Mike吗?你的师兄,我的搭档,就是Elie亲自动的手。”

季苍兰安静下去,弓垂着的身躯有点僵硬。

Saffron又问:“你还记得当年不完全统计的那些战乱里死了多少人吗?”

“十五万三千八百一十三个。”季苍兰毫无平仄地回答。

“如果没有他提供的武器,伤亡至少会减少四分之一!”Saffron语速稍快起来,“你真的觉得本来应该终身监禁的犯人才坐了五年牢就被假释,他们的决定是对的吗?你看看现在,有两千个人面临沉海的生命危险,你觉得这样的疯子应该被放出来吗?”

“这些我都没有忘,”季苍兰因为克制着情绪,嘴唇颤抖起来,面颊有些扭曲,“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逼他死!我知道你想抓他,但是明明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抓他,为什么一定要他死?!我只是想他活着!”

“只有死人才不会逃走!那你怎么不去想那些已经死掉的人要怎么办?!多少人也希望他们还活着!”

Saffron紧接着道:“你变了Freesia,你真的变了,五年的时间,真的让你变了很多。”

“你变柔软了你知道吗?”他冷冷笑了一声,“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让你留下那个孩子!你有了孩子就和他有了羁绊,你已经不能理性思考了。”

季苍兰死死咬着后槽牙,脸侧的血管隐隐跳痛起来,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通电话让他确信了,Saffron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活捉闻炀,而是打算直接杀了他。

良久的沉默后,Saffron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这件事你不要跟进了,也不要再联系我。两天后你们的婚礼上会有狙击手就位,你只要不给我们添乱就好了,到时候我们会救你离开邮轮的。”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季苍兰垂下手,手机摔落在地上,他也没有心情去捡起来,靠在身后冰冷的瓷砖墙上,大脑一片空白。

“笃笃。”

这时门被敲响了。

他沉重地眨动了一下眼睛。

“我睡醒了,你要给我一个早安吻吗?”

门外是闻炀的声音。

季苍兰拉开门,飞扑过去,双腿夹在他腰间,一手圈住闻炀的脖颈,一手捧着他的脸。

唇齿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动,两个人都吃痛地皱了下眉,但谁也没有分开的打算。

舌尖纠缠着舌根,唾液彼此交缠,发出渍渍的水声。

闻炀用力吸着他的舌头,季苍兰舌根都发麻痛起来,但这点痛对他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一记深吻结束,闻炀低喘了下,双手托在臀肉上,和他抵着额头,目光对在一起,挑眉笑起来:“对于早安吻来说是不是太热情了?”

“没有,”季苍兰微笑着说,“只是刚刚有人告诉我两天后就是我们的婚礼,祝我新婚快乐,我太激动了。”

闻炀噙着笑:“是吗,但我怕我的新郎逃跑,所以为你准备了礼物。”

他说着,朝身后的保镖伸手,保镖在他掌心上放了一条细长的锁链。

?

接下来的时间里,季苍兰还是被关在16层的套房里。门外加强了防守,连阳台也被封死,一直守着两个保镖,几乎24小时没有断过。

在这期间,闻炀没有再犯过病,心情也很愉悦,虽然他没有表现的明显,但季苍兰感觉得出来。

他没有反抗,但提了一项要求:他使用的手机和电脑闻炀都不能被监控。

Saffron不跟他联系了,但符佟却可以,符佟就在Saffron的房子里住着,在默许下向季苍兰说着他们目前的行动。

季苍兰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闻炀正动作优雅地坐在他对面切牛排。听完动作也没有停顿,耷着眼皮很专注地注视在牛排切面和刀叉的缝隙之间,仿佛不是在剖解一片三分熟的红肉,而是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下一笔要落于何处。

等切完最后一块肉,微红的血水泊泊流光,才插了块肉进嘴里咀嚼起来。

季苍兰就吃不了这么生的牛肉,觉得与其这样,还不如抱着牛生啃,看着他面不改色地吃进去,有点想吐,但为了接下来愉快融洽的相处,还是忍住了。

一直到闻炀把那盘肉吃到最后一块,留在盘子里的时候,用银叉陷进肉里,反手推到他嘴边:“吃吗?”

季苍兰抿了嘴巴,闭着牙齿说话,很含混地说:“不要。”

“那怎么一直盯着我?”闻炀重新把肉放进嘴里,话头止住,食不言贯彻到底。

季苍兰有点不知道要回答什么,看着自己盘子里反复煎炸过的肉排,觉得他们其实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除了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再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性格不同,成长经历更不会相符。

闻炀虽然从小接受狼性教育,但又家境豪阔,即便他父亲怕他耽于玩乐逼迫他停止作画,但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起码都拿得出手,贵族礼仪也从始至终贯穿了血液。至少在季苍兰和他深入接触后的初期,都为他某些奢靡的习性暗暗咋舌过。

而季苍兰自己就和他截然相反,除去和睦美满的童年,他几乎手头就没有富裕过,当初进警校一方面是因为父母的死,一方面则是因为可以吃国家饭,饭碗端的要比任何工作都牢靠。

后面从警校毕业入选国际刑警,在B国的时候刨去和闻炀相处时被包装起来的样子,西方国家高昂的物价悬于颅顶。为了攒钱,他一直勉强维持在拮据的温饱线上,直到这几年才好了一些。

他心情突然有点复杂,抬起头问了闻炀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闻炀咽下最后一口肉,和他对视,缓缓拿了手边的餐帕在唇前沾了沾,随口问:“那又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