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被告在鄢澜绑架案件后期主动反水阿尔萨德集团,客观上促成了受害人鄢澜的获救。这一行为虽无法抵消此前的过错,但其结果仍具有一定的正面影响。”

“其次,证据显示,被告虽曾泄露信息,但并未直接操控市场,未参与具体的金融犯罪操作。因此,金融犯罪罪名部分不成立,相应指控予以撤销。”

“再次,被告在科恩案结案后,并未从阿尔萨德集团牟取私人利益,其未经授权向阿尔萨德集团披露紫狐收购锦衣夜行案的非公开信息,据其本人及证人证言,系受到阿尔萨德的威胁恐吓,并非出于自愿。”

“第四,被告在庭审后期,选择站出来为紫狐提供关键证言,协助澄清事实,且未利用此事换取轻判。此举表明,被告至少在案件后期展现了某种程度的责任感。”

“最后,辩方通过详实证据展示了被告的成长经历,使陪审团在一定程度上理解其性格形成的背景,这一因素虽不能作为脱罪依据,但在量刑考量中,本庭予以适当考虑。”

法官停顿了一下,语调平稳,但不带丝毫感情:

“综上所述,本庭最终裁定”

他翻开判决书,目光再次扫过法庭。

“被告纪希颐,因渎职罪、滥用职权罪、部分受贿罪成立,判处10年有期徒刑,最短服刑期8年,届时可申请假释。并处以罚款100万美元。此外,被告自即日起永久丧失律师资格,禁止在任何政府及法律相关机构任职。”

法庭上异常的安静,所有人都在心里重复着这几个数字……

法官转向纪希颐:“被告纪希颐女士,按照联邦法律,您有权在本判决生效之日起 14 天内向上诉法院提出上诉。如您选择行使此权利,您的律师需在此期限内提交正式的上诉通知。如您不上诉……”

“我选择不上诉。”纪希颐平静地说道,帮他省去冗长的说辞。

法庭上几乎可以听到若干人同时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查琳的眉头锁了起来,杰森的眉头也锁了起来。

法官却并没有因为她的表态而省略程序,“如您不上诉,判决将即刻生效,您将按照司法程序被移送至联邦监狱服刑。”

他最后看了一眼被告席,随后抬起法槌,“庭审结束。”

砰木槌落下,也结束了纪希颐前半生的命运。

她是在三天后得知母亲病亡的。

杰森没有勇气给她带去这个消息,查琳想,还是由纪希颐的父亲去说比较好,虽然他本人状态十分不好。

另外杰森写了一封非常简短的信,通过监狱送到了纪希颐手上,信上主要表达两点:

第一,他为没有为纪希颐争取到免刑而遗憾,但同时他认为,法庭确实给与了一定程度的从轻量刑。

第二,他为那段辩护给纪家带去的不幸风波深深道歉,他决定不收取任何律师费。

纪希颐是在当天晚上晚饭过后被发现实施自杀的,自杀工具是晚饭时用的一次性塑料刀,刀很钝,被她磨过了。割腕。

巡夜的狱警发现时,她奄奄一息地坐靠在墙角,血已经流了一地。

一旁的床上,一封遗书被叠得工工整整,压在她的身份牌下。看来她在父亲探视走后就着手准备死亡了。

遗书很简洁,只有短短的几行字,甚至没有称谓:

不要办葬礼,妈也不要办。把我俩火化,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葬在一起。

判的罚款,委托律师把我房子卖了解决。

至于我其他个人财物,银行托管的遗嘱里都有写明。留给妈的部分全部转移给爸。

爱我的人,我希望你们好好活下去,如果遗忘我会让你们过得更好,就请忘掉我。

来生再见。

纪晴

鄢澜看到手机上这则消息时,已经是早晨,杰森是夜里十二点多处理完这桩事务,在医院的停车场给她发的,消息也很简洁:Yvonne自杀,现在中心医院,暂时脱离危险了。

她浑身一颤,惊醒了身边的利曼珊,利曼珊欠起身,“怎么了亲爱的?”

鄢澜将手机递给她,利曼珊看了,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将鄢澜揽入怀中,“被救了就好。”

鄢澜想了想,给杰森回复:刚看到,有什么进展吗?她现在怎么样?

杰森很快回复:刚才医院给我打电话,暂时没有危险。

鄢澜舒了口气,“暂时没危险。”

“也不知查琳知不知道……”利曼珊叹了口气,走下床。

“查琳前两天自首,也不知道怎么判。”

利曼珊拿了两杯水来,递了一杯给鄢澜,“你觉得我们要去看看纪希颐吗?”

鄢澜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思索片刻,“你不是明天的飞机吗,你别去了,我过几天,等她稳定些去看看吧。”

利曼珊点头,“也行,我估计她也不想看到我,”说着坐到鄢澜身边,揉了揉她的头顶秀发,“她以前那样伤害过你,你还愿意去看望她,我是找到了全世界最好的女人吧?”

鄢澜叹了口气,“她已经受到最糟的惩罚了,过去在我这儿已经翻篇了。”

查琳在纪希颐被判决的下午,在律师的陪同下去找卡罗尔自首,因为卡罗尔是负责纪希颐专案的FBI探长。

其实查琳做了什么,卡罗尔是有数的,只不过如果她自己不说,这件事很难找到证据。

查琳坦白,先前在FBI对自己的传唤问话中,她说了与事实不尽相符的话,原因是不想让纪希颐的案件变复杂。

她交代当初利曼珊给自己打电话时,纪希颐确实在身边,从而也听到了FTC将要起诉紫狐的事,后来当锦衣夜行的股价突然跳水时,她开始怀疑纪希颐,并去质问了她,纪希颐告诉她,迫于背后某个势力的威胁,她不得不向他们透露了这则消息,换得她的安全。

事到如今她知道了,这个威胁她的势力就是阿尔萨德及其同党。

得知是纪希颐透露这则消息后,她感到愧对股东和投资人,辞去了CEO的职位,但未向执法部门汇报这件事,也没跟社会面说出实情。

卡罗尔将她的供述全部记录下来,并要求她提供进一步的证据,例如通话记录、车辆行程记录等等,而这些律师已着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