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她被带到了先前的小房间里,杰森已在等她。

“杰森,有什么新情况?”

“请坐。”

两人落座,杰森向前倾着身子,眼中满是严肃,“Yvonne,我要事先申明,以下要跟你说的事,不是我主动去找对方的,”他顿了顿,“鄢澜律师想见见你。”

纪希颐有点不耐烦地眨了下眼睛,仿佛这在她意料之内。

“她向一名FBI主管,督查特工,表达了这个诉求,那位特工找了我,让我代为转达。”

纪希颐还是没有说话。

“鄢澜律师说有些事想问你。”

“她想羞辱我,我不会让她得逞。”

“我们试着把情绪放到一边,考虑一下眼前的情况,检方重要证人在初次开庭前提出想见你,这对你来说一定是有利的。”

“这个问题我们探讨过,我的态度不变。”

“之前探讨的时候说的是我们主动找她,你否决,我尊重你的决定,但现在的情况是对方主动要求见你。”

纪希颐不再搭腔。

“Yvonne,如果说你出于私人情绪这么不配合,我不确定还能不能胜任你的律师。”

“什么意思?你要退出?”纪希颐蹙起眉。

“如果本来有一个打胜仗的机会,你却要推掉,很抱歉,作为律师来说,我接的每个案子,都想确保胜算率。”

纪希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缓缓呼出。

杰森看了看表,“我没有其他事情要说,到下午三点,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都给我打个电话吧。”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杰森摇头,“我理解你需要时间,现在是一点,三点钟,我等你电话,如果你答应见她,我们只有今晚的时间了。”

五分钟后,纪希颐又回到了单人监狱里。鄢澜接到卡罗尔的消息:三点答复。

纪希颐本想着今天下午要不要再给查琳打个电话,这么一来,便完全没了这心思,杰森虽然不承认对自己的威胁,但傻子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抛去杰森不考虑,鄢澜究竟想跟自己聊什么?

刚才自己确实有些情绪化,鄢澜想看自己的窘迫,不必急着这时候来看,等宣判的那天再来找自己,岂不更爽。

纪希颐终究不想去正视的是,自己其实在躲她。

当年为了维持完美无缺的形象,她不曾告诉过鄢澜自己母亲的事情,再往后呢,鄢澜从阿尔萨德那里出来后,避着自己不见,纪希颐觉得,也就罢了,再见徒增伤害。

到了几个月前,“冤家”路窄,不得不再短兵相接,可纪希颐一直以为,自己是占上风的。

到了今天她才知道,鄢澜早已在背后织起密网,只等擒拿自己。

如此落荒的自己,怎么再去见她?

时钟一分一秒地过着,鄢澜披着件外套,坐在沙发上,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三点,为什么要等到三点才知道她见不见?她不是很理解,但也没有去问卡罗尔,不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见了,要怎样聊。

她打开面前的手提,没有联网,桌面上只有一只文件夹,里面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她看着那标题:001,手悬在操作盘上,顿了一刻,落下。

“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蒂凡尼?你在哪里?”

“一个很浪漫的地方,爱琴海,好像我们说过来这里度假。”

“你不应该再找我。”

“我的确没想过再找你,直到我发现,你当上了南加州地方检察官,那我想,必须得打个电话祝贺你。”

“这跟你无关,好好在欧洲待着吧,别再找我。”

“跟我无关?那跟我哥哥有关吧?跟鄢澜也有关吧?Yvonne Chi,我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官职,竟然够得上整个集团的命运,我哥哥的前途,加上自己女朋友的性命。”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Yvonne Chi,哈哈哈哈哈!我平生第一次对那个鄢澜有了同情之心,她是真的比我还惨,哦,也不对,起码她还能待在M国,继续做她的大律师,我呢,只能隐姓埋名在欧洲各处晃荡了。”

“你要是想继续在欧洲各处晃荡,就不要再找我,否则,我就怕你连现在的日子都要丢掉。”

“怎么?你在威胁我?”

“我在善意地提醒你。”

“说真的,那会儿你就不怕鄢澜被他们搞死吗?”

“你是得了失忆症吗?那时候每天在我耳边吹风,让我别管她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愚蠢的情敌,谁又知道背后还有更肮脏的交易,Yvonne Chi,你真是没有底线,你猜如果我和鄢澜站出来指证,你那把检察官的椅子会不会换成监牢的椅子?”

“蒂凡尼,如果你继续威胁我,就怕我的椅子不会换,而你会比当初的鄢澜更惨,起码她活着出来了。”

录音到此中断了,电话挂了,一年半前,那个叫蒂凡尼的女人将这段录音交到了自己手上。

从那时到现在,这是她第二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