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叶淮生喝酒时的神采奕奕全都是装的,这会儿连日来的疲惫和尚未病愈的虚弱全都找上门来,眼睛困得睁不开, 躺在沙发上睡了。

不管怎么样, 到底离她近了一点,一墙之隔的距离,已经足可以让他暂时睡个安稳觉了。

空气中很快传来轻微的鼾声。

卧室内, 叶声笙的睡意反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会儿觉得床单不平整, 一会儿又觉得枕头的高度不对, 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

习惯真可怕,短短半年的时间, 她竟然对自己睡了二十几年的卧室感到陌生。

可比起习惯一个人, 更难的是戒掉一个人。

叶声笙翻了几次身之后,干脆摸出枕下的手机, 继续吃IAI的抄袭瓜。

高雪莹始终没有回应, 但是关闭了微博的评论区,不管如何, 名声到底受损, 想要嫁给祝泽更是难如登天了。

一个女性,想要通过婚姻改变命运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可惜她不懂,错把男人当成自己的救命稻草。

从微博退出来,开始看「不聊就互(3)」小群里的消息。

付芷橙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处于亢奋的状态, 实时跟她播报圈里的小道消息。她说祝泽今晚约了他的兄弟们去夜店买醉, 说丁雯雯把朋友圈里和高雪莹的合照全都删了,还说那群喜欢捧高踩低的塑料姐妹花纷纷和高雪莹划清界限, 就怕被沾上什么不好的名声。

高雪莹想要打进名媛圈子的美梦,虚浮得犹如撑到极限的泡沫,一击即破。

石半蕾爬了半天楼终于发言:「干不完,干不完,牛马根本干不完」

石半蕾:「为了这几个臭钱,我受了太多委屈」

橙子提议:「我们要不要去祝泽买醉的夜店跟他偶遇一下?」

石半蕾:「可以可以,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叶声笙翘着唇角回:「无聊」

大仇得报当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乳腺都通畅了,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两个人连带着他们的欺骗和背叛都变得轻如鸿毛,站在上帝视角,甚至有种看陌生人故事的感觉。

回完消息,想到睡在客厅的边澈……

准前夫近在咫尺,怎能酣睡于榻上,她掀开被子下地,朝沙发方向走。

窗外有蝉声嗡鸣,月光薄洒进客厅。

边澈侧躺在一米八的沙发上,枕头半边悬空,长腿因为伸展不开而蜷缩。他的整体状态并不好,额前的头发略显凌乱,眼底乌青明显,浑身被一种疲惫的情绪笼罩。

静谧的空气中,不知道是不是鼻塞的原因,他的呼吸声很重。

这跟印象中的人很不一样。

他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对外手起刀落,对内收服人心,做人做事向来游刃有余。叶声笙回忆一下,这大概是她第一次看到边澈如此虚弱的样子。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叶声笙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会,最后吸一口气,恨恨地用嘴型说了两个字活该。

大概是真的很不舒服,沙发上的人突然动了,叶声笙背颤了一下,她可不想被他抓包自己偷看,屏息观察他的动静。

边澈翻了个身,眉心卷起来,闷闷呓语:“宝宝,我错了。”

五个字清晰地在耳边回荡,叶声笙的惊讶又上了个层次,这人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

真心认错,诚心不改,他家开幼儿园的吗?天天把宝宝挂在嘴边。

好想用降龙十八掌扇死他!

如果视线可以凝成实质,躺在沙发上的男人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作恶多端会让人变丑,看来你是一点儿都不怕,每天都撒谎的人,老天对你的报应竟然只是一场感冒?放心吧,离婚之后,我肯定要找一个比你高比你帅的,还有你的小蝌蚪,我都懒得说,有必要做结扎手术吗,说不定你根本就没有……”

她指着边澈的鼻子劈头盖脸地小声骂了他一顿,最后终于心满意足地回床上睡觉了。

次日清晨,初夏的阳光从门边溜到沙发,最后肆无忌惮地照在他的眼皮上,边澈在手机的嗡声中起床。

脖子酸痛,腿也酥麻,大脑空白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卧室里,叶声笙还在声息很小地睡着。

他发烧尚未痊愈,不敢亲她,只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她的睡颜,就压低脚步声去了客房洗漱。

叶家的保姆准备了清淡的早餐,他简单用过后,跟叶淮生和阮晴岚打过招呼就去了公司。

YYBB总裁办公室,边澈听了彭宇汇报的行程后,推掉两个会议和一个应酬,把整个下午的时间都空出来。

隋怿知道他要拿着体检报告才能跟叶声笙对话的时候,整个差点笑到抽风。

“哥们,知道你是妻管严,但是不知道你被吃得这么死……”

他面部管理已经全部失控,露出一口扎眼的白牙:“你搞得世界上只有你们一对异性恋似的。”

边澈的好脾气从来不对叶声笙以外的人开放,自上而下地打量他一眼:“你有意见吗?”

隋怿早就对他的冷漠免疫,嬉皮笑脸地说:“没意见,我不歧视异性恋。”

这番体恤的话,并没有博得边澈的好感,他眸子轻轻一眯:“你妈最近给你安排的相亲数量太少?你都闲到我面前了?”

“别提了。”

隋怿叹气:“崔芊还没原谅我,我要是真去相亲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要不然也不能躲到你公司来。”

两兄弟在不受人待见这点上,倒是不分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