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季的眸色愈发?冷淡。

自从被骗过?,他就?再也不相信雷茨的眼泪了。

雷茨发?现自己答错了,悄悄摸上顾季的手:“那你告诉我错在哪……”

“我在乎的是这个吗?”顾季突然道。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你怎么不知道,我根本不会在乎这个。我难道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我难道不知道你是怎么一条鱼吗?”

随着将话语倾诉,他只觉得鼻尖越来越酸,整个下午堵在心口的郁气却逐渐消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受伤……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治好你,更怕你为了救我死掉……”

“不会的。”雷茨低声说。

“所以你为什么要骗我。”顾季将眼眶中的湿意?忍回去,坚要不像雷茨一样掉珍珠:“其实有些事?情无所谓”

其实雷茨对他做什么无所谓,他不为这些生气……但他不能接受的是,雷茨故意?撒谎受伤。面对未知的海怪种族,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救雷茨,只能让无助、担心和自责填满自己。

但他对雷茨说不出口这些。

雷茨也许听懂了,但将注意?力集中在前半句:“那你是说,我们怎么玩,都无所谓?”

他轻轻眨了眨翡翠般的眸子?。

顾季沉默起身,拂袖而去。

雷茨怅然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等了没一会儿,顾季的身影又在门口出现,并且丢过?来了几个话本子?,上面还画着奇奇怪怪的小人。

把书?扔给雷茨之后,顾季匆匆离开。

他才不是在躲雷茨,他只是要去钱老爷子?那里看看炮弹制作的进城。这几天钱老爷子?找他传信过?,他的炮弹已经完成一半。等到他过?去的时候,正赶上钱老爷子?要收工。

他敲着成排的炮弹:“看看,这一共是20个。等到年前小郎君再来,就?差不多了。”

“那炮筒有进展吗?”顾季好奇道。

“当?然。”钱老爷子?捋须:“我听说兵部已经快做出来了,再过?几个月就?能运到北边去。官家听后龙颜大悦,还打算再褒奖你呢。”

顾季笑笑:“那我还受之有愧。”

钱老爷子?直夸他谦虚,又想起什么,悄悄在他耳边道:“那蒲满没难为你什么吧?”

顾季眼眸一暗:“还好。”

“要我说,”钱老爷子?的眼珠子?转转:“他要是故意?为难你,你就?到官家面前告御状去!现在你在官家面前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告御状哪有这么简单。

顾季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和钱老爷子?同?乘马车进城,让车夫多捎钱老爷子?一程回家。先?到了宅子?之前,顾季跳下车,却见到门口站着个小和尚。

“小师傅,是有什么事?吗?”顾季神经一紧,低头看到小和尚手中捧着搜寻妖怪的法?器。

小和尚看他的眼神有点异样。既有怀疑和警惕,但同?时也包含着些善意?,很纠结的样子?。

“没什么事?……师父让我来保护施主。”他含糊道。

“是妖怪又出现了吗?”顾季心下一沉。

“没什么,施主不必担心。”小和尚淡淡道。

上午有个黑衣男人到了寺里,和师父闭门长?谈了许久。他趴在门缝里好奇的偷听,他们谈的是最近城中的妖怪。

那男人说,妖怪就?是顾小郎君从西?洋带来的,性?情残暴已经伤了许多人。正是顾小郎君是他的饲养者,因此?顾家才一直平安。

师父沉思良久,最终决定让他在顾宅时刻盯着,搜寻妖怪的踪迹。他难以置信,顾小郎君真诚和气风光霁月,只不过?年轻商人罢了,怎么会养妖怪?

但师命不可违,他只好在这里等着了。

“怎么还有妖怪?”马车上的钱老爷子?吓了一跳:“是真的吗?”

“我也没见过?呀。”顾季叹气道。

“不会是蒲满故意?吓唬你的吧?”钱老爷子?显然有些唯物主义精神,脑回路也很奇特:“他和你有仇,就?找人拌作妖怪吓唬你,想把你吓跑。”

顾季忍不住笑了。小和尚却好奇问道:“蒲满又是谁?”

“他是……一位兵部的大人。”顾季轻轻拍小和尚的脑瓜:“虽然我也希望这妖怪是人扮的,但还是不要妄加猜测。”

他拱手向两位道别,转身进了屋子?。

钱老爷子?很快乘马车离开,只有小和尚愣愣留在原地?,看着顾家紧闭的大门。他回想起师父和那男人的对话,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男人好像就?是说,他是什么蒲大人家来的?

是不是要告诉师父……

他挠挠头,纠结的看了顾家几眼,最终下定决心朝寺里跑去。

走进门,顾季嘴角的笑意?便消失了。

既然有小和尚在家门口盯着,那他必然是被德惠怀疑了。德惠为什么会产生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告密……当?天派刺客杀他的人?

撇开这个不谈,雷茨之后该怎么办。

如今正是年节时,阿尔伯特号是不可能出海的,他们还要将近一个月才能离开汴京。可在这一个月中,只要雷茨变成人形、隐身、施展法?力就?会被发?现……到时候雷茨会被追捕,甚至有生命危险。

若是如此?强行勒令雷茨不得外出,也不一定能保平安。毕竟和尚们有可能进来搜索,也无法?确定之前杀他的人会不会再来一次。

暴露的可能实在太大了。

顾季颓废的回到屋子?里,懒洋洋的躺在榻上。刚坐下毛茸茸的脑袋就?凑了过?来,雷茨将下巴搁在他的胸口,修长?的手指拨弄着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