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孩子妈妈的伤心,这位爸爸看着好像并没有对刚找回来的孩子有什么很深厚的感情。
太平静了。
宗忻摸摸后颈,问了个不是很礼貌的问题:“那个,我能问一下,这孩子是你们夫妻俩亲生的吗?”
夫妻俩闻言,明显都是一怔,可能是没想到宗忻会问这么私人的问题,沉默几秒钟之后,女人才搓搓发红的眼眶,有些尴尬道:“朴朴是我亲生的。”
旁边站着的男人赶紧打圆场,“哦,我是朴朴的继父,我姓边,边则。请问警官,有什么问题吗?”
宗忻状似不经意的回道:“没什么,职业病,遇到人总想问一句。”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落在小女孩朴朴身上。
朴朴脸上有擦伤,已经结痂,鼻子上也有道长长的划痕,虽然不深,但出血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着她妈妈的大腿不松手,看上去很害怕,和继父边则保持着一个很生疏的距离。
这时候,宋经把出警单拿了过来,“来,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了,第一监护人先签。”
女人把单子接过去,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朴晚。
宋经看了眼,又把单子递给边则:“你也签一下,写在这个位置。”
父母双方都签过字,宋经核对一遍,点点头:“行,你们可以走了。”
朴晚蹲下身去抱朴朴,边则伸手挡了挡:“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还是我来抱吧。”
边则蹲下身,笑着对朴朴道:“朴朴,妈妈鞋子太高了,抱着你会容易摔倒,爸爸抱你好吗?”
朴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怯怯往后躲,抱着妈妈大腿的手臂勒得更紧了。
“算了算了,还是我抱着吧,你先去开车。”朴晚见女儿状态不好,只得弯腰自己把孩子抱起来。
边则也没强求,起身非常温和的对着朴朴笑笑,径直走了出去。
朴晚抱着孩子也准备离开,宗忻蓦地叫住她。
“你女儿平时和继父相处得好吗?”
朴晚嗯了声,“平时我要上班,在家待的时间很少,都是边则在带朴朴,相处挺好的,我每天回家见到朴朴她都很开心。”
宗忻轻轻点个头,“哦。”也没再多说什么。
看着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谢遇知单手揽上宗忻肩膀,问道:“怎么?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宗忻看看他,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个小女孩,好像很害怕她的继父。”
旁边宋经把表格放好,接了句:“很正常吧?毕竟早上刚被陌生人绑架带走,半路还出了车祸,我们找到人的时候,绑匪一条腿被夹在车座底下,水一个劲儿往车箱里漫,小女孩肯定是被吓到了,这种时候都是和妈妈亲的。”
提起绑匪,谢遇知拍了下宗忻肩膀,“差点忘了正事,走,去审讯科。”
·
“姓名?”
“什么姓名?没有。”
对方明显不配合。
负责审讯的警察哐哐敲桌子,“老实点,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派出所怎么啦?”男人垂着脑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什么派出所!”警察差点没绷住骂脏,“这里是市公安局,问你什么老实交代,早配合调查早点休息,不然大家都在这里耗着谁也别想好好睡个囫囵觉。”
“那就都别睡觉了,就搁这耗着啊。”男人情绪上来,异常激动。
“哎你小子”警察嘭地撑着桌子站起来,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他们同时转身看过去。
谢遇知带着宗忻进来,给他们使个眼色,两名警察立刻收拾收拾出去了。
谢遇知走到嵌着警徽的审问桌后拉椅子坐下,微垂着眼帘看他,“车牌号京A01949白色保时捷车主付辉,男,35岁,赛车节目总监,今年一月初因偷税漏税,被税务部门依法处以1.44亿元罚款。”
付辉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宗忻默不作声在谢遇知旁边坐下,随手翻看着滞留在桌子上的审讯笔录。
审讯科的几个人,审问方式永远的千篇一律,必定先吆五喝六、再威吓一番、最后大冷天的开小窗户晾着人犯,任凭北风呜咽整晚。
在不违背审讯规章制度的前提下,想着法的让人犯自己受不了吐出实情。
“这里是市公安局,交警部门隶属公安机关,有你的车牌号,想查你信息可太简单了。”宗忻抵着拳头咳嗽两声,回答道,“付辉,说说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吧。”
付辉的防守瞬间被他击溃。
“我哥们得了癌症,快死了,想在临死前见见朴朴。”他双手捂脸,狠狠搓了一把,“朴晚不同意。昨天,我兄弟跪在地上求我帮他,我实在看不过去,才带走了朴朴。”
谢遇知和宗忻对视一眼,问道:“你兄弟是谁?”
“我不能说。他的名字不能被公布出来,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但我可以用我的命保证,他不是坏人,而且……”付辉颓丧的扶住犯人椅,咬唇:“他是朴朴的亲生父亲。”
“什么原因名字不能公布出来?既然是朴朴的亲生父亲,走法律程序申请和孩子见面就可以,见自己孩子还要遮遮掩掩的?”谢遇知蹙眉。
宗忻抬手覆上谢遇知的手背,微微摇头,示意谢遇知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追问。
谢遇知立刻明了,转移话题。
“说说你是怎么把人带走的吧。”
付辉垂头,声音里透着疲惫:“其实,平时我和朴晚走得还挺近的,她是三线歌手,我平时也做些音乐策划什么的,偶尔会去她们家吃个饭,所以朴朴认识我,也愿意跟我走。当时正好朴晚不在,我告诉朴朴带她去买玩具,就把她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