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1 / 1)

他侧目给我一个眼神,不动声色时的性感很能拿捏我。我意会,但没忍住吞了口口水,说:“我待会儿坐在左手边第二排,你直接过去就行。”

裴雁来嗯了一声,和李笑笑打了个招呼,朝那中年男人走过去。距离太远,我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

“回神了。”

李笑笑拍拍我:“我说你也太痴汉了,眼神露骨到瞎子都看得出来。”她顿了顿,又改口道:“我没有说裴老板瞎的意思啊。他嘛,要么是那什么冷淡,要么是真直男。”

“……”

我无意对朋友做保密工作,但今天毕竟是李笑笑的大日子,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

“不过裴律怎么会认识徐教授啊?”她挑挑眉。

我还在琢磨那什么冷淡这个意蕴丰富的词,她问题跨度太大,我愣了下,问,什么?

“就是刚刚那位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她解释:“我丈夫和婆婆都在燕大任教,那位是燕大法学院的院长。”

鼎润的同事只知道裴雁来在国外的教育背景,但我清楚他在燕大读到了大一下学期。我给李笑笑解释了几句,她沉默片刻,才意外道:“不愧是你的白月光,这也太莽了。”

我想到一些事,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口舌,所以适时给李笑笑送上一个拥抱。

“多的我也不说,你也未必想听。一定要快乐,永远做自己。”

她也拍拍我的肩,语气郑重:“谢谢你。”

我忽然想起我刚认识她那年。

这女人像把荒漠里被暴晒也不褪色的刀,风沙都要避其锋芒。进入鼎润时,我早已过了最颓丧低迷的时期,但依旧像根腐朽的木头,就算穷途末路也不会开口求生。

老何看不惯老胡,自然也看不惯我,差使我做这做那是寻常的事,老胡权衡利弊让我做小的牺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很自然的事。

我始终记得,有次他和朋友在会所聚会,因为没有好酒,打电话叫我去他家里拿。零下八度的雪天,我低烧没退,在别墅门口等他助理送门卡等了三个小时,等拿着酒到了会所,他用走不开身做托辞,我在寒风里站到了凌晨三点半。

说实话,如果不是老何助理联系了李笑笑和谢弈来接我,那晚要么是我用三万八千元的红酒给老何开瓢,要么是我没等到他人出来就昏死在雪地里。

我记仇,但也记恩情。

往事涌上心头,我此刻多少有些感性:“是我该谢谢你。”

李笑笑撒开我。她很快明白我在说什么:“都猴年马月的事儿了……还记着。”

我浅浅地笑了下。

她沉吟片刻,却突然道:“不过说来也奇怪,老何原来那个助理告诉我,那天不知道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威胁说,如果再不叫人去接你,后果自负,所以他才联系了我们。”

她想了想,继续:“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助理好像没过多久,就离职回老家了吧。”

威胁老何的助理?

去救我?

“……你说什么?”

我脑子一懵,强迫自己艰难地消化着信息:“这件事怎么从来没人和我提过?”

李笑笑摊手:“当时听完就忘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

是。

如果有人一直在盯梢我、关注我的一举一动,那事情就不那么奇怪了。

我看向裴雁来,他还在和那位教授交流,优雅美丽的皮囊仿佛从不褪色。我年少时曾一步步扒开神的面具,至此经年,又一寸寸摸清魔鬼的真心。

他隔着过往的人群和我对视,我清楚自己的眼神太过火,所以慌不择路挪开目光。

我太迟钝了。

直至此刻我才意识到,原来裴雁来一直都喃?O在看着我。

只是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总是回头。

“你知道吗?”李笑笑突然开口:“我不爱我丈夫,他也不爱我。我结婚其实是因为我妈。她年轻的时候操劳过度,现在身体特别差,不知道还能熬几年。她最大的期望就是我能像她朋友的那些孩子一样,在年老色衰之前,能找个人结婚,安定下来。她总觉得,女人这样下半辈子就没有忧虑了。”

我有些意外。这些话她从没提过。

“消灭个性就能拯救摇摇欲坠的整体性吗?”答案当然是不能,她没有笑,“但我没法拒绝我妈。我不想让她有遗憾。”

可悲吗?毫无疑问的,但我什么都不能说。她或许是在婚前的十分钟想找个人倾诉,而我的立场只有倾听而已。

五分钟后,典礼开始。

鼎润的同事都在舞台的右手边,我在左边第二排的角落落座,旁边给裴雁来留了个位置。

新郎个子不高,也其貌不扬,但气质端正文质彬彬。

李笑笑没骗我,喜欢还是不喜欢,眼神能看出来。他们走向对方时克制又礼貌,比起新婚夫妇,更像是两位青涩的演员。但李笑笑的母亲哽咽得很厉害,她坐在轮椅上发言,麦克风放大她的呼吸不畅。整场婚礼,只有这一刻,李笑笑流下了眼泪。

伴娘拿着婚戒上场时,裴雁来才姗姗来迟。

司仪问女方,你是否愿意,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爱他,尊重他,接纳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李笑笑没说话,只点点头。

沉默在此刻本应是很尴尬的,但婚庆团队气氛组很在线,背景墙上适时放起浪漫爱情的VCR。

我注视着花台的一对新人,裴雁来主动摊开手,然后我抓住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