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烛柔声回应:“好,早些回来。”

因为他真的,真的很想她。

***

挂断玉牌,墨烛拎着鼓囊的乾坤袋跳下果树。

刚走出几步远,墨烛忽然停下,脸色阴沉,拔剑回身劈了过去。

“你这人怎么一言不发就拔剑啊!”

一人急忙闪开,堪堪躲过墨烛的剑招。

墨烛并未提剑继续上前追杀,反手收剑,眉目冷淡望着远处的人。

江聿寒抬起胳膊,衣袖被墨烛削去了一截,他有些气恼:“你也太野蛮了吧,我来找你说个话而已啊。”

墨烛从他穿的那身衣裳,认出了他的身份,江聿寒着江家的弟子宗服,但腰间挂的玉却并非凡品。

他年纪也不大,瞧着与墨烛相差不多。

江聿寒嘀咕骂他:“我找你有事呢,你怎么抬手就拔剑?”

墨烛冷淡丢下句:“我还有事,还请江小公子离开听春崖。”

江聿寒瞬间急了,连忙上前拦住他:“欸,我话还没说呢,我跟着大伯和祖母来的,刚才偷溜出来就是为了找你,你知道江家派人来了颖山宗?”

墨烛先前不知道,但看到江聿寒的时候便猜到燕山青叫虞知聆去执教殿做甚了。

他知道江家会派人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没想到江家动作还算快,从江家赶来这里需要三日的路程,他们才从灵幽道回来了七日,也就是说江家估摸着刚得到江应尘和阿容的事情,等了三日没等到虞知聆来相认,便猜出了虞知聆的意思。

她不打算去江家,于是便只能江家人来找。

见墨烛停下,江聿寒连忙负起双手装作公子模样:“你知道我是谁吧,你不是看出来了?”

墨烛蹙眉:“你谁?”

“我……我是江家二家主的孩子。”

墨烛懒得搭理他,绕开果断离开,走得毫不犹豫。

江聿寒又跑上去:“欸你等会儿,我找你有话说,关于我姐的事情!”

江聿寒是江家二家主的小儿子,江辞燃作为江家家主,却只有一个孩子。

而江家二家主成婚早,孩子有三人,两女一儿,江聿寒年岁最小。

江家三家主便是江应尘,江家上一任少主,他只有一个孩子,名唤虞知聆,应当也是这一辈中年岁最大的。

江聿寒口中的姐姐指的是谁,墨烛自然可以听出来,即使再过不耐,但是关于虞知聆的事情,他还是会停下来。

眼见墨烛轻飘飘看过来,这意思便是听他说话了,江聿寒松了口气,这孩子心大也不记仇,在杂乱的乾坤袋里翻找。

“你等会儿哈,我找找,我出门前专程带上了,本来是要给姐姐的,但我寻思你或许更需要。”

他叫姐姐倒是叫得很熟练,说到这里还抬眸看了眼墨烛,笑嘻嘻道:“我可高兴了,祖母和我说濯玉仙尊是我的姐姐之时,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欢快,那可是濯玉仙尊啊。”

墨烛直皱眉,也不知道江家一个修无情道的门派,门内弟子多淡漠话少,怎么就养出了个江聿寒这种话痨,他情绪热烈到丝毫不像是个修无情道的人。

江聿寒终于找到了东西,递出来给墨烛:“喏,这个。”

墨烛待看清他手中的东西之时,原先平静无波的神情寸寸瓦解,垂下的手悄然攥紧,指节捏得嘎嘣响。

江聿寒自然是听到了他的动静,瘪瘪嘴,淡声道:“你们在潋花墟的那件事我听说了,你去寻那只三瞳蟒,是为了找当年那只蟒蛇吧?”

墨烛呼吸发抖,脸色说不上惨白,但也绝对不好。

江聿寒道:“从我小叔房中找出来的,之前祖母让我收拾他的屋子,我看到了这张画像,里面夹了个鳞片。”

那块鳞片不似腾蛇的墨黑威严,它呈现一种诡异的赤红色,粗厚,边角也并不如腾蛇那般锐利。

那张画像被江聿寒展开。

江聿寒指了指画像:“你认识这几个字吧,妖域掌兵,新妖王便是曾经的妖域掌兵……也就是,你祖父的手下。”

“我……我知道你是腾蛇了,听我祖母说的,不过你别担心,我没告诉别人。”

墨烛根本不在乎他为何知道自己的腾蛇身份,他只是看着那张画像。

他并未见过这位新任妖王,腾蛇一族被算计的时候,他的父亲还未出生。

可妙晚接过丈夫的刀毅然选择回冥海赴死之时,给了他一块鳞片。

她说:“如果你能活下来,如果你足够强大,孩子,去杀了他。”

妙晚并未告诉墨烛那人的身份,她其实只是想给墨烛一个活着的理由,如果墨烛知道妙晚让他杀的人是谁,当时那般冲动弱小的他,怕是会提着剑冲去。

墨烛抖着手取出乾坤袋里尘封已久的鳞片。

赤红的蛇鳞,边角微圆,这是蟒的象征,因此他在听闻南都潋花墟关押了一只大乘境的蟒蛇之时,才会主动前去那里。

可三瞳蟒通体黑色,鳞片不对。

江聿寒将画卷和鳞片塞进墨烛怀里,看他一副处于崩溃边缘的模样,他别别扭扭安慰:“那个……我之前也不知道他是谁,见我小叔屋里放着,于是便收了起来,前一段时间燕掌门去仙盟说了当年中州与魔界大战的事情,腾蛇一族被陷害一事中州都知晓了,然后我还听他们说那个新妖王……就是曾经腾蛇王钦定的掌兵”

于是他当晚再次进了江应尘的屋内,翻出这卷画册和鳞片,死皮赖脸磨蹭江况秋和江辞燃,终于有个跟来的机会,将这些东西给了墨烛。

见墨烛一直不说话,若非握着画册的手用力至骨节泛白,腰间悬挂的无回剑嗡嗡作响,江聿寒还当真以为他不在乎呢,现在看来,分明是情绪把控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