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1)

原来不管是从袖管不经意掉落的药瓶,还是没有缘由地将他带到月亮下的行为,都是风间寺在对他表达怜悯。

羽泽讶异,心比铁剑还冷硬的风间寺也会怜悯他人。

可转念又想,他是活得有多凄惨,才能让风间寺都觉得他可怜。

罢了,他黯然地笑笑,追究到最后倒霉的都是他自己。

但不管怎么样,羽泽无法拒绝这一点点的怜悯,之后无数个不经意来到海棠苑的夜晚,不经意的与他偶遇,一只狼驮着一只狐狸在高高的房檐间奔跑,来到月亮脚边接受虔诚的沐浴。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不跟对方讲话,就这样渡过一个又一个静谧温良的夜。

羽泽16岁的生日前夕,风间寺整装待发前往蛇族平定一场叛乱。

“大概两个多月,栖川的家主对这次叛变颇为震怒,慢慢折磨叛徒也算我代风间家表态。”

“两个月?”羽泽落寞地垂下耳朵,“两个月……我生日都过完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羽泽听到他的回答:“你想的话,我快一点,半个月也足够。”

“谁…谁想了!你最好多住个几天!”羽泽尾巴左右乱晃,他盯着房檐说道:“听说蛇族那些alpha最喜欢找漂亮的omega招待将士。”

“你不准出轨噢!不准给我母家丢脸!”

风间寺扫他一眼,羽泽似乎听见了一声轻笑。

今夜月色难得温柔,羽泽用嘴从尾巴根部扯下一根套在上面很久的手绳,他将手绳掉在风间寺的狼爪边。

“这个可以保你平安。”

“你……早点回来。”

说完他突然一口咬在风间寺的前腿,不等对方反应转身就跑。

他是一只红色的狐狸,怎么会看出脸红呢。

可是万一呢?

万一你问到这可笑的咬痕,我该怎么说出口,这是希望你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标记。

血墨原来不能一次性止痛,羽泽在一片狰狞的绞痛中醒来,看见伫立在他床边的风间寺。

他不再是以狼的形态,而是一身羽泽熟悉的黑沉沉的装束,左耳那簇冰蓝色的耳坠是他身上唯一明亮的色彩。

羽泽记得风间寺透露过这是他思念的人所相赠。

怪不得如今在月下疗伤的人只剩他一个,原是有人日思夜想的对象已然近在眼前。6吧*4午·76·49<午蹲·全夲

风间寺一言不发地承受羽泽肆无忌惮审视他的目光,待终于连每一根头发丝都被研究透彻后才开口:“这里有不该出现的味道,一般的alpha很难察觉,但你不该让我发现。”

“解释。”

他冷不丁地丢出两个字。

羽泽强忍剧痛,故作轻松地撑起半边脑袋,说:“大人这是欺负我嗅觉不如您?但凡我拥有您那样的鼻子,恐怕您身上有些omega的味道都要沾进我被窝里了。”

风间寺下意识蹙眉,似乎倒也很难反驳。

于是他又冷漠道:“但凡你顾及到一点家族的脸面,就不该把那种东西明目张胆地送给一个外人。”

羽泽无辜眨眼:“栖川大人?可是他对我来说不算外人。”

那一瞬间羽泽似乎看到对方咬肌的地方在突兀蠕动,一股隐隐要发作的力量朝他碾来,几乎爆发的时候又戛止在那里。

“我是来向你要件东西。”风间寺点名主题,“血墨,现在就要。”

“啊,用来做什么呢?好像有点找不到了。”

对话暂停了那么几秒,羽泽听见他的理由:“雅纪腹痛不止。”

羽泽向上勾起的嘴角微微抽动,他轻声回答:“不给。”

风间寺起了怒意:“我劝你别在这种时候任性,他的情况很可能导致丧命。”

“他是我什么人?死了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毒蛇厮混久了,连你也学会变得狠毒。”他声线继续下沉,“别忘了血墨当初是谁给你的。”

羽泽撑着脑袋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不得已交叠双臂趴下来,枕着下巴说道:“所以不是给我了吗?那就是我的,我不给你用,有问题吗?”

逻辑上没有问题,风间寺也不想再去寻找破绽,他比兵刃寒冷的目光从上到下地扫过羽泽,紧接着转过身:“你好自为之。”

“等等。”

身后响起一阵不利落的脚步声,一块质感滑腻的东西被塞进风间寺手里。

不等他摊开手心,手臂传来阵尖锐的痛感。

狐狸的尖牙扎进轻薄的衣料深深刺入他的血肉,熟悉的记忆不可抑制地重现在他脑海。

风间寺缓缓抬手,还未来得及触碰到人的发丝,对方已经松口,且迅速转身背对着他:“你走。”

羽泽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待窗户一阵响动又恢复平静后,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地瘫倒在地。

一声压抑的尖叫从他身体里迸发。

“好痛……”彼岸花疯了一样伸展根茎在他的肚皮之下肆虐,羽泽摁住伤口,却发现手错放在了心脏的位置。

他迷茫地抬起手,看向头顶一束月光照进黑暗的地方,颤抖着将手指和那缕微弱的银线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