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宇宙,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泰坦星舰!
柏嘉良克制住那种心悸的冲动,仔细打量着那些舰船。
她曾见过一艘泰坦的舰船,那艘舰船有着血肉和肌肉纤维黏合在一起的外甲,无数肆意生长的诡异触须从舰船的各个角落钻出。原本的导航和探测系统可能是在漫长的旅程中被摧毁了,于是泰坦们切取了一颗族人的眼球镶嵌在血肉外甲之上,凸起的可怖血管连接着感应电路。而能源系统的发动机也失去了原本的功能,一颗泰坦的心脏代替了发动机的位置,一次一次的跳跃鼓动,推动着飞船前进。
用血肉对星舰的必要零件进行更换,这是泰坦的血肉科技在极限中的璀璨发展――在不论其令人会把三天前吃的东西都吐出来的诡异画风的情况下,其惊人的创造力和求存的意识还是值得赞叹一句的。
但……那只是一艘舰船。
现在在“画布”中的,是看不到头的绵延星舰!
她神思突然恍惚了一下,一种好久不曾有的感觉突然泛起,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奇异的视角。
那些朦胧的画面骤然清晰起来了,无数艘画风如此的星舰排列在一起,血肉横飞,触须乱舞,偶尔暴露的肌腱被拉开,露出了血肉表层下的黑色金属,给人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压迫感。
“呕。”最先吐出来的是一个年轻的人类贵族。
柏嘉良身子一颤,迅速回神,正听见全身甲胄的人类公主轻叹一声,苦中作乐地笑笑,“我应该提前提示各位开会之前不需进食的。”
而这还不算结束,那低沉的声音还在继续。
“泰坦舰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我们正处在你们大气层上方,百名泰坦精锐整装待发,其中有超过一半的泰坦半神,”那低沉的声音越听越熟悉,秦唯西蹙起眉,耐着性子继续听,“选择投降,泰坦将给予你们百分之一的陆地面积用于繁育生息;选择毁灭,泰坦将对所有智慧生灵进行无差别灭绝性攻击。”
“生存还是死亡,选择权在你们自己手里。”
会场骤然一片寂静,呕吐的声音都停止了。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人类公主深呼吸,捏紧了拳头,“自几百年前第一次降临的外族――翼人之后,我们迎来了第二个降临的种族。”
“但这个自称泰坦的种族似乎并不想像翼人一样离去,也并不像翼人一样友好。”
“他们在宣告,他们是来侵略的,他们将会带来血与火,战争与死亡。”
她轻轻砸了两下谈判桌桌面,再次重复,“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拳击桌面的声音仿佛是某种信号,沉寂的会场瞬间骚动起来,完全不知情的精灵和血族和之前只听到了些风声的人类都在大声和朋友和同僚议论。
在嘈杂的议论声中,秦唯西按了按太阳穴,微微蹙眉。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刚才那个声音属于谁了。
一位“老朋友”,泰坦首领之一,泰坦半神之一,罗尼尔。
她抬眸看了眼那块“画布”。声音和画面早就停止了,而血肉组成的“画布”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出现了一连串数字。
那是倒计时。
倒计时已经不到七天了。
数字一秒一秒变小,而恐慌也在会议现场不断蔓延。
秦唯西扭头,看了眼紧蹙双眉捏紧拳头的阿忒若普斯,又看了眼那身穿甲胄的人类公主。
残缺的记忆和对现场情况的观察判断让她迅速做出了决断。
……
“砰!”
一声巨响传来,会议室骤然一静。
所有人扭头朝会议桌上看去――那断触组成的“画布”已经被撕碎了,一片片被灰黑色光芒附着的血肉掉落在洁白的餐盘上,偶尔抽搐一下。
秦唯西十指搭在一起,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你,你把它毁了?”阿忒若普斯看了眼血肉上残余的,丝毫不亚于自己的权柄力量,愕然问道。
“不,我控制到了力度,”秦唯西摊手,一边试图让自己显得没那么懂,一边努力向众人解释,“请各位稍等一下,稍安勿躁,我感觉……这应该不仅仅是只信鸽。”
众目睽睽之下,一片片的血肉蠕动起来,叠在了一起,重组,在极短的时间内再次变为了残缺的“画布”的形态,飘在了空中。
只是这次,出现在“画布”上的人影没有开口说话。
“看起来这次情况不太一样,”阿忒若普斯又被口袋中的小蝙蝠踹了一爪子,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只能硬着头皮开口,轻咳一声,“会不会带的话也不同?”
话音刚落,低沉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两个掌握世界权柄,无限接近于伪神的存在,”罗尼尔缓缓道,“权柄还分别是【生命】和【死亡】,有趣。”
秦唯西挑眉,指节敲敲桌面,轻笑,“变化这不就来了?”
“泰坦血肉科技,实时画面信息,”柏嘉良不知为何有些心悸,按按心口,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嘀咕,“挺先进啊。”
“不过,两个伪神也并无任何作用,更别提你们还只是接近伪神,”罗尼尔面上露出了平静而残忍的笑容,“看来你们已经有了选择,那么泰坦的半神们已经准备好了。”
柏嘉良突然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扬起,又凑上前去开始和秦唯西咬耳朵,“你现在打得过泰坦半神吗?我是说现在的秦唯西,不算上你。”
“当然不行,”秦唯西压低声音回复,“我也想明白了,我当年能和阿忒若普斯一起把泰坦撵到亚空间下水道去,当然是因为当年的我是现在的我。”
这话任谁听了都得摸不着头脑,但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这边气氛轻松愉悦,而罗尼尔还在放狠话。
“泰坦的半神会教会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神明的力量!他们会在战争开始的第一天,用你们的头颅祭旗!”
阿忒若普斯生气了,一团比之前都要凝实浓重的嫩绿色光芒被她狠狠砸在了“画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