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事实上,我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波琳娜唇角扯了扯,“所以我才想和她交流,但失败了。”

“她就这么伸着手,踉踉跄跄地朝我走过来,”她摆出一个姿势,身子前倾,仿佛溺水的人在努力抓向什么似的,“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只是重复着她那几个音节。”

“我不知道被她碰到会怎么样,但我的一些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被她碰到,我就只能跑,”波琳娜叹口气,“她的速度不算快,但好像有追踪的能力,我能甩掉她一截,但无法真正甩掉她,跑着跑着,然后……我就看到了挂着我名字的房间。”

“没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吧,”她苦笑着,“我当时也在思考,那个怪物是在靠什么追踪我,或许是视觉,或者是听力?味道?我不可能这样一直跑下去,我必须找到甩掉她的方法,正好眼前有这么个房间,所以我就……嗯,进来了。”

“和上一次一样,房间门一关,那些屏幕开始播放我的一生,定格在了最后我倒在血泊里的画面,我看呆了,又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只得藏进了黑暗里。”

波琳娜耸耸肩。

“然后,你们开门进来了。”

柏嘉良和秦唯西再次对视一眼,交换了几个疑问的眼神,又同时摇头。

“怎么了?”波琳娜嘀咕着问。

“我们刚才,并没有看到你形容的那种怪物,”柏嘉良迟疑着回答,“也没有看到那些滴落在地面的深灰色的黏稠液体。”

“啊,这倒也正常。”波琳娜挠挠头,“那些液滴能移动,我亲眼看见的,千真万确,就好像是那个怪物身上掉下来的分身一样……或许它们找不到我,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呢?”

“这也说的通,”秦唯西为难地想了想,又问,“波琳娜,你在这间房子里,只看到了我们和那个怪物对吗?”

“对。”

“有看到……”秦唯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笨拙地比划着,“有在其他地方看到我和柏嘉良吗?”

波琳娜茫然摇头,“你们在我后面进来的,我怎么可能在其他地方看到你们?”

柏嘉良和秦唯西又交换了一个眼神,柏嘉良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她当然知道秦唯西在说什么。

在她们之前,应该还有一对“她们”先进了这个房间才对,她亲眼所见。

但波琳娜没看到。

是错过了……还是其他原因?

那个怪物反倒并不令她惊讶了,毕竟黑潮深处藏着这么一间奇怪的房子,房子里有个这么诡异的书房,没有几个怪物才叫奇怪。

“好吧,没看到,”她嘀咕着,在小本本上画来画去,又往前翻了一页,笔尖落在其中几行字上,迟疑一会,“波琳娜,你进这间书房的时候,门是半掩着的?”

“对。”狼人点头。

“可能你是第一个进这间屋子的人,”柏嘉良摸了摸鼻子,又问,“那你有关门吗?”

波琳娜一愣,摇摇头,但眸光渐渐凝重而茫然起来了。

“我没关门,而且我不是第一个进这间屋子的人。”她说的极为肯定。

两人也一愣。

“为什么这么说?”秦唯西蹙眉。

“因为底下那扇门是开着的,锁被破坏了,”波琳娜语速极快,“而二楼的门开着,怎么想我都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

柏嘉良和秦唯西面面相觑。

旧的问题没有解决,新问题又来了。

“你有仔细看那只破坏的锁吗?”柏嘉良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问道,“它是什么状态。”

“掉在地上,”波琳娜毫不犹豫地回答,又努力回忆着,“我看见它的时候就在提防屋子里有没有人了,所以神经紧绷,没有在那里停留多久。”

“所以没有仔细检查?”秦唯西追问。

“嗯。”波琳娜点点头,又在两人不断交换的眼神中陷入了迟疑,“是……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波琳娜……”柏嘉良喟叹一声,还是说出了口,“我们检查了那个坏掉的锁,那是你破坏掉的。”

“不可能!”波琳娜下意识大声反驳。

“我们仔细检查了,那就是你的爪印。”秦唯西伸手,按了按狼人的肩膀,又露出一个自信坦然的微笑,“不着急,在这个鬼地方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说不定马上就明白这是什么缘故了。”

“是吗?”波琳娜狐疑。

“当然。”秦唯西表情中是满满的诚恳,其中还含有隐隐约约的得意――大概源于一种年轻人与好朋友之间常见的粗浅又幼稚的好胜心。

柏嘉良望着眼前勾肩搭背的两人,心中轻叹口气,默不作声地在“爪印”那里画了个圈儿。

她大概猜到了秦唯西自以为猜到的“真相”――波琳娜也有了一个“过去”和一个“未来”,无非是在她之前有个“未来”的她破坏了锁,让她得以顺利进入,一些和她们刚才找钥匙类似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把戏。

但真相大概不止如此。

这个爪印,和最后出现在波琳娜躯体上的那个爪印,会不会是同源?

大概是。

所以……不仅仅是自己杀了自己。

“我们准备出去吧,”她略微思考了一会,无法进一步推进还原,于是将小本本收入怀中,露出了一个镇定自若的笑容,“一直待在这里是不会有结果的,得去其他地方看看。”

“我同意。”秦唯西耸耸肩。

“那就出去吧。”波琳娜也点点头,回头看了眼依然定格的画面,手按上了门把手,顺利按下,“现在应该是可以开门的……狗屎!”

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又以比刚才还快的速度砰的一声迅速关上,将野兽一般的咆哮和呜咽挡在了门外。波琳娜瞳孔紧缩,惊魂未定地急促呼吸,又扭头看了眼柏嘉良和秦唯西,“你,你们看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