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1 / 1)

时寸瑾阅读至这一段,已然明白戈贝利尔为什么保持四年沉默,甚至故意放消息给伊露森?冯收集。伊露森?冯成功收集定罪实证,准备联系猫眼的时候,戈贝利尔掀出了1980案脑控,让整个世界都不相信伊露森?冯说的每一句话。

时寸瑾回忆着贝林家送来的美化历史资料,心绪沉涩,上代贝林家主与其伴侣于1982年死于航道意外;戈贝利尔后来真的做到了,让收集完他触犯法律实证的伊露森?冯在1980年百口莫辩,只能再耗精力与时间去捞同陷脑控风波的贝林家族。

时寸瑾读取这些光影记忆速度极快,非必要的记忆段落,时寸瑾其实不会专门去读非必要的记忆情绪。但奈何,时寸瑾头脑与思维清明灵活,即使又抵触又不深读一些记忆,他也仍能分辨出年轻的戈贝利尔藏在过去记忆中的真实迷惘。

年轻的戈贝利尔无法理解伊露森为什么能够坚持到现在,无法理解伊露森为什么能因为一份半血的关怀就做到这种程度,无法理解伊露森为什么爱亚诺,无法理解伊露森为什么能操控情感到影响DNA,无法理解伊万诺?贝林为什么是高等种…无法理解,无法理解――时寸瑾几乎要被1980年戈贝利尔毫无情绪起伏的心间呓语污染神智,理解不了血缘之爱的戈贝利尔,决定利用1980案,再剥一次伊露森?冯的心,看一看里面的毅力与爱。

1980年5月的戈贝利尔想要这样的毅力与爱,想要学会这份逼他走投无路的力量。

【可惜,我之前做错了。】

时寸瑾忽然听到1980年5月的戈贝利尔说话。

【之前还是太急。】记忆构成的戈贝利尔面无表情,也没有张嘴,他是在心里想的这些话。时寸瑾读取他的记忆,感官同位,自然能听见他的心声。

【太急躁……把这段师生关系搞砸。】41岁的戈贝利尔面无表情地想,【22岁的我藏不住心绪,得到的又太多,太傲,没学会克制,搞砸了原本能和伊露森继续延展的利益互助关系。

适当的节制克制,适当的善意,真实……廉价的善意,适当的取舍搭配廉价的善意…和同情心。同情心就是换位思考的立场解构……简单,虽然和蠢货同立场体感很糟糕,但一时的糟糕能换来更多的高效,那么这份忍耐便是值得的。】

【适当的节制贪婪,控制傲慢……适当的廉价善意,解构蠢货的立场形成同情心逻辑,给出建议,忍耐愚蠢的思维,提供适当的不求回报的援助…喔。这就是一个合格的好虫。】

忽的,记忆构成的1980戈贝利尔抬起手,手掌下滑,抚在自己的腹部上。他的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慢慢地想出一段话:【下一段关系,需要好好处理。】

【我的血。】戈贝利尔轻轻抚摸着自己腹部,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腹部,【生物基因会在一定程度上受DNA提供者的情绪影响,我希望你是雄虫,我的血构建你的心,构建你的思维,你的意愿……我的子,我的舌,我的眼,我的骨与灵,我将毫无保留地爱着你,一如我爱护自己的手脑心。】

【我会好好教你一切,我的血。】记忆构成的戈贝利尔慢慢挑起唇角,呢喃的心音变得又轻又慢,如念宣誓:【你会是我第二颗心……只属于我的连血伊露森。】

这会儿时寸瑾如果能模拟出意识皮肤,想必鸡皮疙瘩已经爬满一身。

时寸瑾意识到:已经被伊露森?冯逼到必须掀案子才能再争出一条活路的戈贝利尔,这个聪慧的,傲慢的,懂得怎么用情绪做手段的虫族,在反思自己这些年的失误之处,并为之打补丁,定好下一阶段模仿的关键。

一个会反思,会查缺补漏,学习力超强,还非常擅长伪装的反社会人格注定造出惊天动地的破坏。

1980年5月这一段记忆,是日后那个贝林礼仪长的真正成长起点,是戈贝利尔明确自己要利用并掌控雄虫权威登顶的时刻。

当时寸瑾意识到这点时,这段记忆开始褪色,花厅外的场景,护卫亲兵全部化为黑白灰光影,消融瓦解。

但那个独自坐在花厅的白装身影却没有模糊。

白色盛装的戈贝利尔保持垂头的安静姿态,注视着自己的腹部,戈贝利尔背对着时寸瑾,出声:“你还是找到这……”

时寸瑾的“视角”忽变,从与戈贝利尔记忆同步的第一视角变成了站在他背后的第三视角。

时寸瑾完全无视那个意识体似乎有话说的开场白,一毫秒都没有犹豫,意识一动,精神直接冲向戈贝利尔,疲倦又奔腾狂飙的精神意识只有一个明确概念:杀。

第276章 天国降临(终)

时寸瑾撕裂戈贝利尔意识体的同一刻, 听到戈贝利尔一闪即逝的心声:“我喜欢你锐利的性格,但没礼貌的孩子必要受罚。”

接着。

戈贝利尔的背影碎裂扭曲。

无数黑泥从那道碎裂的背影缝隙淌流涌出。

黑泥以极快速度淹没这一片虚幻的记忆片段,包围时寸瑾的意识体。

一霎间, 在虚幻又黑暗的虚拟精神域, 时寸瑾看到黑暗中悬嵌着无数双巨大的, 黑白分明的眼睛。

这些眼睛犹如挂毯上的虫洞,它们出现, 它们不停左右滑蠕,忽然在某一个时刻,齐齐停住, 又通通转成同一个角度, 直直垂视时寸瑾。

又是一霎, 这些眼珠往前一动, 眼珠、鼻子、嘴唇接连浮现…黑暗中缓缓浮出一张张戈贝利尔的脸。

虫族壮年期长盛,18岁成年一直到衰退死亡期之前,外貌基本不怎么有变化。黑暗中, 无数张戈贝利尔的脸都是同一张年轻的模子。它们从黑暗中四面八方钻出,伸出扭曲如蛇的节肢,用力抓住时寸瑾的意识, 犹如溺鬼,试图将时寸瑾重新拖进黑泥海。

戈贝利尔主动开放了壮年盛期40年的记忆体, 铺天盖地反扑时寸瑾疲劳紧绷的精神须刺,试图压垮年轻雄虫早已疲倦脆弱的精神屏障。

时寸瑾被无数鬼手强控, 脑中被强行塞入大量贝林礼仪长的生平事迹, 只一个思维错愕闪神, 时寸瑾一半身子沉进黑泥海。

时寸瑾心底发沉, 立即准备再抗一次黑泥海的怨哭污染。

但, 这一次,无穷无尽的精神黑泥涌淹来,时寸瑾没有听见第一次下潜黑泥海时听到的绝望咒怨尖啸。他只感觉自己的思维慢慢变得迟缓,感觉有些冷,再多的负面影响就没有了。

保护戈贝利尔的那层扭曲运势变得虚弱了!

时寸瑾意识到这个好消息,逐渐迟缓的思维:戈贝利尔想摧垮我的精神屏障,重新洗脑我,就必须让真正的意识体靠近我;时寸瑾决定假作精神屏障崩溃休眠,诱敌深入,等戈贝利尔的意识体下潜至他的潜意识深处,直接瓮中捉鳖。

毅力这种东西,我有的是,不惧损灭。时寸瑾主动放缓思绪,任由那些苍白鬼手将他拖入黑泥。

黑泥之下。

时寸瑾感受阴冷与混乱缓缓冻结他的精神意志,时寸瑾将自己的精神意识藏进大脑神经深处,牢牢保护好自己的核心意志:等待时机,抓住戈贝利尔。

意识时间仿佛过了许久,时寸瑾的思维几乎全部冻住,才感觉到有一只手已经从背后蛇游而上,掐住自己的后颈。

戈贝利尔很谨慎,一直等到这颗大脑的神经思维完全不波动了,才悄然出现。

那只停在时寸瑾后颈的手冰冷虚幻,冰冷手指往前一伸,半只手掌埋进时寸瑾的意识大脑,开始溯源大脑记忆。

时寸瑾知道戈贝利尔想确认什么:这具身体是否与他存在血缘关系。

多种巧合之下,时寸瑾也曾怀疑过原身血系是否与戈贝利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