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痛了,那滋味简直不是人受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苏长卿会选择每日杖责十下的刑罚来逼迫他了,这的确是很有效的酷刑。

「太子,今日你可愿改变心思?」

监刑官照例弯腰询问苏重墨是否有悔改的意愿,他很清楚,苏重墨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冷汗不断地从苏重墨的额上渗出,他颤抖着嘴唇,脑海中满是杖击在臀上所产生的剧痛。

再这样没完没了的打下去,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呢?

「嗯?看来太子今日还是坚持己见,那么便请受刑吧。「

监刑官见苏重墨神色恍惚地考虑了半晌,依旧不愿作答,只好履行自己的职责。

为了防止苏重墨因为剧痛而中途咬舌,他往对方嘴里绑上了木枷,然后这才点头令人施刑。

黝黑的木杖沉闷地落在苏重墨已经血肉模糊的臀上,刹那的剧痛让苏重墨浑身颤抖,双目圆睁,被勒住的口中也发出了难以隐忍的痛呼。

「呜呜!」

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汗水更是湿透了全身,苏重墨竭力地挣扎着被牢牢捆绑的身体,失态地痛哭了起来。

这还是苏长卿第一次来看苏重墨受刑,他知道,这个儿子嘴上怎么倔强,但是又怎么抵得过酷刑的折磨呢。

「啧啧,整肃仪冠,是为臣礼,但是太子,你现在这般狼狈的样子,还有丝毫仪容整肃吗?」

苏长卿负手走了过来,正在行刑的侍卫一惊,不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苏重墨浑浑噩噩中猛然一惊,他已无力抬头,只能趴在凳子上轻声呻吟。

是啊,他怎么会期望苏长卿会让自己轻易的死呢,对付敌人,他的父亲从来都是选择最残忍决绝的方式。

苏长卿走到苏重墨身边,瞥到对方身后那惨不忍睹的伤口,眉宇之间不经意地便是一皱。

「今日还有几下?」

「回禀陛下,今日还有四下杖刑。」

还有四下,但是每一下已经足以让苏重墨死去活来。

「很痛苦吧?背叛朕的滋味不好受吧?事到如今,朕看你这小子也撑不住了,何不乖乖求饶呢?」

苏长卿饶有兴趣地蹲了下来,取开了苏重墨口中横着的木枷。

他看着对方满是泪水的面颊,忍不住抬手替对方拭去了一道泪痕。

苏重墨缓缓抬眼,望向了苏长卿。

小时候,他曾经这样告诉自己,他一定要乖乖听爹的话,长大之后好好孝顺他。

他一直都很听苏长卿的话,但是他的顺从却没能够阻止苏长卿的血腥杀戮的脚步,更没能挽救那些同样疼爱关心自己的叔伯。

最后,他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儿子,或许,他天生就无法成为一个暴君的儿子。

「求您杀了我吧……我好痛……」

苏重墨闭上眼时,已是泪水满溢,不能止住。

苏长卿或是没想到苏重墨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仍然不肯对自己认错,但是看见儿子这么痛苦,他的心中也并非全然喜悦。

「不行。你一日不认错,朕就不会赦免你。」

「不……」苏重墨绑在身后的手掌紧握,内心的痛苦在此时已超过了他身体所遭受的痛苦。

「那么,继续行刑。」

苏长卿目中一动,咬紧牙关慢慢站了起来,他背过身去,不愿再多看苏重墨一眼。

身后传来的是苏重墨凄惨的哀号,以及杖击发出的沉闷响声。

浓郁的血腥味充满在空气之中,区区两下杖击逼出了苏重墨最为惨痛的呼号。

「啊……不……不要……」

声音逐渐低微,杖击尚未结束之时,监刑官忽然上前对苏长卿说道,「陛下,太子已经昏死过去了。」

「嗯?」

苏长卿转身走了过去,一把捏起苏重墨的下巴,抬起了对方满是汗液和泪水的脸,苍白的脸色,失血的唇瓣,憔悴的容颜,此时的苏重墨已经不再是那个风华卓着的太子。

「还有两下尚未行刑。」监刑官唯唯诺诺地启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暴君生气。

「用水泼醒他,继续。」

苏长卿松开手,又站到了一旁,他看着昏死过去的苏重墨,只恨对方为何到此地步还在忤逆自己。

遗恨终生

一桶冷水残忍地将苏重墨从仁慈的昏迷之中拉了回来,身后那可怕剧痛让他浑身颤抖,剧烈喘息。

他微微抬头,看到苏长卿正带着冷笑看着自己,「太子,这样就受不了吗?还有两下呢!」

「唔……父……」

原来有朝一日,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父亲也可以这么狠心的,连一份干脆的死都不施舍给自己。

苏重墨的眼神蓦然黯淡,他垂下头,不再奢望苏长卿会对自己有一丝怜悯,也不敢祈求对方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