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齐满米仰着头,脸红到了脖子,回想了一下,脸更红了,小声嘀咕了句:“就那么说呗,我成年了啊。”

王垠丘贴着他亲了亲,说:“对啊,你成年了。”

他摸着齐满米的小腿肚,搂着齐满米靠到床头接吻。齐满米自己笨拙地抬手脱掉了背心,跨坐到王垠丘身上亲他的嘴。王垠丘低头亲齐满米胸口的小樱桃。齐满米低低地哼了声。他蹭掉王垠丘的内裤,握住了王垠丘下面。王垠丘问他:“你是不是自己练过了啊。”

齐满米专注地做着动作,还是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我成年了啊。”

王垠丘仰着脖子,在齐满米手上释放了一次。他把齐满米掰过来,分开腿,齐满米有些害羞地想往床边逃。

王垠丘进入的齐满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坐和谐号平快线过来的路上,经过的一个一个过山隧道。穿过黑暗的甬道,会看见一段暗蓝色的海面,再穿过一段,又看见一段,那样光暗交杂。齐满米哭出了声,指甲在王垠丘的后背上狠狠地掐着。

晚上,他们下去找储圆圆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齐满米脸上还带着奇怪的红晕。储圆圆咬着筷子头,看着齐满米吃口菜就看王垠丘一眼,扒口饭又抬头跟王垠丘笑笑。储圆圆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啊?”

第32章 复合(二)

齐满米跟伴舞团的人介绍,说王垠丘是自己的远房表哥。他们在人前小心守着一点距离。晚上放工之后,齐满米带着王垠丘跟大家一起聚餐。他们分坐在圆桌的两端,在烟气弥漫的餐桌上碰到眼睛,然后对彼此笑笑。

齐满米在这一年里迅速地成长了起来,和人说话来往也越来越游刃有余。储圆圆和陈文行将出国的时候,齐满米去商场里挑了一块玉的护身符送给她。小玉佩用黑玛瑙珠子串起来。储圆圆咬了咬,总觉得以齐满米那张呆瓜脸,别人可能卖给他一块塑料他也不知道。但储圆圆咬完也没说什么,拿手心擦了擦那块玉,嚷嚷着:“给我戴起来啊。”

齐满米绕到她身后,给她戴在了脖子上。他再坐回储圆圆面前的时候,发现储圆圆哭了。储圆圆擦着下巴上的泪水,拉了拉齐满米的手。她说,和齐满米跑出来,熬到今天,有时候会想,幸好是和齐满米一起。因为齐满米从来不会抱怨什么,能吃到一顿比上一顿好一点的饭,就会很高兴。他们在街头跳舞,跳一整天也收不到钱的时候,两个人去菜市场的烂菜筐里挑没人要的菜,然后洗一洗,拿回出租屋的小厨房炖一锅杂菜汤。他们一起站在厨房里,一人一碗喝下去。外面屋檐啪嗒啪嗒滴水,地板潮湿,仿佛要长出河流。储圆圆那时曾经想过要是世界末日也好,这样的生活总算也要结束了。

她低头摸着齐满米送给她的玉佩,伸开手抱住齐满米,拍了下他的头说:“我们都要活过去,明年等我回来找你好不好?”

齐满米点了点头。

储圆圆收拾东西走的那天,行李非常多。她背着一只巨大的行李袋,袋子小山一样压在她背上。王垠丘和齐满米两个人帮着她把其他行李箱提上公车。储圆圆挤在公车门边,在车子即将启动的时候,忽然凑过去和王垠丘说了句话。

司机在前面骂骂咧咧地关上了自动门。储圆圆被簇拥在她自己的行李中间,从窗外看着王垠丘和齐满米站在原地和她挥手。

冬天将至,公车慢吞吞地在不很平坦的砂石路上开过去。储圆圆没读过什么书,她兀自想象着世界另一端的冬天是什么样子。那就好像是冬天的深处还藏着另一个季节一样。

齐满米问王垠丘,储圆圆和他说了什么。王垠丘揽着他的肩没说话,两个人慢慢走回出租房。

晚一点,齐满米去电视台开工,王垠丘赶火车回镇上。他们在电视台一楼的小会议室里锁上门接了会儿吻。王垠丘拿手指擦了下齐满米的嘴唇,说:“她说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要齐满米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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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满米不是个容易不开心的人。但是庆祝澳门回归庆典的舞排了个把月,等最终彩排前,突然说要把他替换成另一个舞者。齐满米头发湿漉漉地坐回后台,抱着自己的衣服发呆。一起的伴舞经过他的时候偷偷说:“因为人家有个做节目制作中心主任的叔叔,你没有啦。”

齐满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在桥阳本来可能也有几个很会打渔的叔叔。但是98年洪水的时候,桥阳整个村都被冲没了,几个叔叔还在不在都未可知。他曾经试图联系过桥阳家里,但已经联系不上。齐满米转着小店门口的挂式座机,转来转去,突然发现他在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还能联系谁。他只能打给王垠丘。王垠丘跑到出租屋楼下的小店接他的电话。齐满米裹在棉服里,声音瓮声瓮气的。王垠丘说:“不开心?”

齐满米说:“你怎么知道?”

王垠丘说:“齐满米不开心的时候,连呼吸都在说‘我不开心,我不开心’。”齐满米笑起来,他吸了下鼻子,和王垠丘说了被替换和叔叔的事。

王垠丘说:“那意思就是人家走后门了。”

齐满米也不知道“走后门”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花费那么大心力最后没办法上台很让人沮丧。他踢着脚边的塑料零食袋。

那段时间台里上上下下就忙着澳门回归庆典和跨年晚会的事情。齐满米忽然闲下来,退到一边帮着搬搬道具什么的。庆典前,大家要飞到珠海的主会场去彩排一次。有人身份证落在台里,打电话找齐满米去她的置物柜里找。齐满米找到后,握着身份证满头大汗地给人家送去机场大巴站。伴舞团的一群人都还闲适地靠在大巴边上谈天。

储圆圆打跨洋电话给他的时候,听说这件事,骂道:“你这个人真的笨笨的。怎么我一不在,别人欺负你也不知道啊。”

齐满米辩解:“她很着急啊,那我..反正我在台里,我给她送一下...”

储圆圆继续骂:“有评十佳好人我评给你算了,齐满米。她怎么不能自己跑回来拿了?哪有那么来不及...”

齐满米小声嘟囔着什么。储圆圆嚷嚷:“我听见了,你骂我烦!”

那周,齐满米去找王垠丘的时候,和他说了这件事。王垠丘去公共厨房冲了碗芝麻糊给齐满米做宵夜。齐满米吃得嘴巴黑黑的,靠坐在王垠丘的书桌前气愤地说着。王垠丘眯眼睛抹了把脸上喷过来的芝麻糊。齐满米愣了下,捂着肚子哈哈笑起来。王垠丘无奈地说:“你这个人...”

晚上他们去楼下的公共澡堂洗澡。王垠丘顺便拿大块的绿肥皂洗掉了两个人的内裤,拧干后放在脸盆。齐满米套上衣服,帮他拿脸盆。掀开澡堂的门,齐满米朝空气哈了口热气,打了个哆嗦。王垠丘搂住他,说:“一二三跑回去,准备好了没?”

齐满米抱着脸盆蹦了下,兴奋地说:“准备好了!”

王垠丘数到二自己就冲出去了,齐满米在原地愣了两秒,又气愤地边追边大叫:“啊,骗子,王垠丘大骗子。”

王垠丘笑得肚子痛,停在自建房的楼道口等他。齐满米跑过去,拿头顶了下王垠丘的胸口。王垠丘捂住他,趁四下无人,搂着齐满米亲了两口。他们站在照明灯底下,王垠丘摸摸齐满米的脸,跟他说:“你记住,做好人要在不伤害你自己的时候才做。世界上有很多人和事是不值得你牺牲的。”

齐满米懵里懵懂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明天开始双更,时间仍旧是晚六点半和晚十点,如果没更新那应该就是锁章啦。

第33章 复合(三)

后来王垠丘回想,齐满米的性格就是那样。他出生在桥阳那样的地方,遇到过那么多艰难的人事,他还是纯真着他的。他的告诫即使齐满米听懂了,那天齐满米或许还是会冲上去。

澳门回归庆典前,电台节目“说给世界末日的话”决定不再渲染什么世界末日言论,节目就到那周为止。那天晚上,电台的热线电话差点被打爆。

王垠丘前一天本来说好要去看齐满米,但是学校有校庆晚会。他那学期是五年级的班主任走不开。鸡仔开学前从医院回来了,那只眼睛没有医好。陈桂兰问王垠丘可不可以保密,怕之后会影响鸡仔讨老婆。王垠丘答应了。但是鸡仔眼睛坏掉的事情还是在学校里传开了。是鸡仔自己告诉朋友们。因为眼睛不灵敏,他开始戴眼镜。所有人都想玩他的眼镜。鸡仔把眼睛的事情悲壮地告诉了他们,还决定要在校庆日上唱郑智化的《水手》。

校庆表演前,一群小学生围在班里偷偷拿了一只收音机收听最后一期“说给世界末日的话”。那天王垠丘也懒得去管他们。鸡仔跑上来问王垠丘能不能借他们办公室的电话打热线过去。

王垠丘抱胸,饶有兴趣地问他:“你是有什么愿望啊?”

鸡仔托了托自己的眼镜,搓搓手说:“我想高考,我要考去王老师你们家那个城市。”

那天,鸡仔半跪在王垠丘的办公椅上,捏着红色话筒捏了半天也没打通热线。

与此同时,齐满米在电视台楼下打王垠丘办公室电话,他拿到十二月的工资,想着要给王垠丘买件棉背心,想问问王垠丘现在穿多大的尺码。因为电话一直占线,齐满米打了会儿,讪讪地放下了听筒。

他那天就没去商场,打算去附近面摊吃碗面后就回出租屋。参加澳门回归庆典表演的人都已经飞去会场了。齐满米坐在电视台广播大楼对面,点了碗青椒肉丝面。傍晚下班的人潮骑着自行车叮铃叮铃地过去。齐满米兀自想着,他是不是也可以学骑自行车了。

他低头吃着面,喝光最后一口汤抬头的时候,发现路口围了一圈人。齐满米拎着自己的袋子站起身,走到路口去看。

一对夫妻坐沿江公交在市中心广播大楼附近下车,男人背一个假冒的品牌运动书包,女人手里拎着一个水瓶。水瓶外面套了个自己织的水杯套。他们拘谨又笨拙地走过银行的自动门,找了个位置坐下。保安过去问他们是不是办理存款。女人抱着水杯,怯怯地抬眼看他。轮到他们办业务。男人抱着运动书包坐到柜台前,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摸出了一把刚磨好的菜刀,礼貌地用方言说:“你好,把钱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