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方宜简直晴天霹雳,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用力地将靠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唰
春鈤
地站起来。
过去他?在她心里?至少是一个?正直的、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他?这番话?,不仅作践自己,更羞辱了她的人?格。
方宜咬牙切齿道:“郑淮明,你给?我滚!”
郑淮明虚软的身体差点跌倒在地,撑住石坛边缘缓了半晌,才冷汗涔涔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方宜……”
他?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说错了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春末的夜风寒凉,沙沙地吹动?树叶。几罐啤酒的微醺早就被吹散,方宜只?觉心里?冷得彻骨,直直地看着?郑淮明:“那你说说看,你是什么意思?”
郑淮明低眉不语,他?喉头滚了滚,竟找不出?一句话?来辩解。他?不敢否认,甚至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有一刹那,他?确实动?了这样的心思。
哪怕……哪怕她有丈夫,只?要能触摸到她的爱,和她在一起,身份、人?格、尊严又算什么呢?
半晌,望着?狼狈不堪的男人?,方宜的嘴角忽然弯了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她的生活,那她为什么要让他?好过?
“郑淮明,你以为我拒绝你,是因为我结婚了吗?”方宜近乎残忍地轻笑。
深夜寒气逼人?,女孩双手抱臂架在胸前,亭亭玉立。柔顺的长卷发披肩,暖光为她镀上一层细绒,温柔中带着?一份凌冽。
“今天我就告诉你,我根本没和沈望结婚,那是骗你的。”方宜一字一句地说道,心已经冷到了极点,语气是那样平缓、波澜不惊,“其实我刚回国的时候,根本没和他?在一起,是这几个?月,我才渐渐爱上他?了。”
郑淮明缓缓抬起头,睫毛湿淋淋的,眼神失焦,似乎没法理解她话?里?的含义:“你没结婚?”
“对,所以我拒绝你,只?是因为我再也不喜欢你、不爱你了,和其他?人?没有关系。”方宜深深地注视着?他?,为断绝他?的幻想撒了一个?谎,“但我现在已经和沈望在一起了,上个?月我刚刚答应他?。他?真?的很好,为人?真?诚、善良,能够给?别人?带来温暖……他?和你、我是不一样的人?,郑淮明,你懂吗?”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半年前的手术室门?口,手机微弱的光照在女孩的脸上,她神态自若说,在法国结的,太远了,就没请你们;深夜里?在医院门?口,她穿着?沈望的外套,和他?并肩轻快地笑着?;刚到碧海,水龙头滋了满脸的水,她下?意识帮沈望擦水,手却犹豫着?没有抬起;再后?来,厨房里?,她亲昵自然地上手帮他?卷起淋湿的袖口……
所有模糊不清的情绪终于连点成线,郑淮明脑海中的一根弦骤然崩断
原来,那些他?发觉她不爱沈望的瞬间并非错觉,他?错过的也并非在法国的四?年……心爱的女孩,是在自己在场的无数的日子,逐渐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郑淮明面如金纸,心脏犹如被一双大手揉捏紧攥,痛得呼吸不上来。他?猛地回下?身,不住地干呕着?,但早就吐空的胃只?是大力痉挛收缩,脊背抖得不像样。
他?发黑的视线中,是方宜那双米色的高跟鞋,显得脚踝那么纤细,和记忆里?她最常穿的白色板鞋重叠……
大学时,方宜只?有一双白鞋,穿得开了胶却永远刷得干干净净。郑淮明发了兼职的工资,给?她买了一双当时十分流行的款式,她收到后?却并不开心,非去柜台退掉,换成两双普通的白板鞋。
他?犹记得,两个?人?穿上同?款白鞋的时候,方宜的笑容那么纯粹:“那我们就是情侣款啦,走到哪里?,大家都能看到!”
曾经,他?们明明那么爱着?彼此?……
郑淮明无力地冒着?冷汗,固执地挣扎着?:“我不信……你没必要为了拒绝我,编出?这样的话?来……”
疏远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方宜冷眼看着他失魂落魄, 心里忽然?是快意的,原来不只她一个?人在这段感情里痛苦不安。
“好啊,那你上楼看看, 我到底有没有结婚?”她笑说,“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我喝醉了,说没有带钥匙?”
郑淮明不愿相信, 硬是撑起一口气?,摇摇晃晃地随方宜走进楼道,却第一次无法跟上她的步伐。
方宜走进电梯, 没有伸手?搀扶的意思,指尖轻按下开门键,静静地等着他走进轿厢。
电梯门缓缓关上,随着数字上升,郑淮明心底越来越空。此时他已经无力掩饰痛楚, 倚靠着电梯一侧, 粗重的呼吸声不绝于耳。
门再次打开时,面对熟悉的走廊,郑淮明竟是没有勇气?走出去。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他明明看到了那串黑暗角落里的钥匙,却没有戳破她的谎言。
可?他从未想?过,是这个?原因。
钥匙“咔哒”一声扭开, 方宜自若地抬手?开灯。
房间刹那明亮, 入眼是宽敞的客厅, 风格简约温馨,玄关处还摆着一支插满郁金香的花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不用脱鞋, 请进。”方宜目光并不停留,直接领郑淮明走进卧室。
只见?唯一的卧房中,单人床上只放了一个?枕头,被褥略有凌乱地简单叠起,枕边放着一个?可?爱的小熊玩偶。一旁的书桌上摆着剪片子的电脑和耳机,同样只有一把椅子。
郑淮明抓着门框的指节泛白,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样男人的东西,无一不是女性独居的气?息。
“不知道你要来,没收拾,还请你见?谅。”方宜耸耸肩,微笑道,“你现在信了吗?我从来没和沈望结过婚。”
郑淮明闭了闭眼睛,唇色惨淡,怀着最后一丝执拗:“那你……怎么证明你和他在一起了?”
方宜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眼帘微抬:“我犯得着向你证明吗?你还不明白吗?我拒绝你,单纯是因为我爱上了别人,至于我和沈望的感情就和你没关系了。以后请你离我远一点,别再徒增麻烦。”
郑淮明的眼神近乎绝望,如一汪冷潭,毫无生气?。
他没有正面回复,几近客气?地轻声问:“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洗手?间吗?”
“请便。”
方宜点头的瞬间,郑淮明已经踉跄着回身,大步迈进洗手?间,抬手?落了锁。
狭小的空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黑。冷汗争先恐后地涌出,径直滴落在水池里,郑淮明撑住洗手?台的边缘,一手?大力地拉扯、揉捏着胸口的衬衣,氧气?却怎么都?无法进入胸腔。
上腹的疼痛愈演愈烈,他双手?一齐按压进去,痛得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不断地呕逆着,什么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