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郑淮明像是早有预料,另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左肩。这样被控制住的感觉并不好受,方宜动了动身子,试图变换一个?姿势,却被他牢牢桎梏住。
他简单地做了检查,才将方宜扶起?来?坐到床上:“我带的药箱里有药,你等我一下。”
郑淮明起?身出去,不到一分钟就提着?一个?药箱里,他拿出碘伏和药膏,让方宜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她背后的窗上。
一想到他又要扯开自己的领口,方宜有些?抗拒:“我自己涂吧。”
“你看得到吗?”郑淮明手上的动作没?停,用棉棒蘸取碘伏,说着?伸手去拉她的衣领。
刚刚检查伤口方宜没?有准备,此?时疼痛已?经?微微消下去些?,她想到肩膀还挂着?内衣的肩带,回手一把捂住了领子,慌乱中口不择言:“我……我等会让沈望给我擦就行了,他马上就回来?了。”
看不见的角度,背后男人的脸色猛地沉下去。
“他可?以帮你擦,我就不行?”郑淮明低声问,紧握住椅背的手骨节青白,盯着?她护住衣领的手指,“药得现在擦,我是医生,没?什么不行的。”
一番挣扎后,方宜小声说:“那?你……先转过去。”
郑淮明不解,还是照做了。
方宜自己将领口拉到肩头?,将肩带一并取下,小心地塞进衣服里,露出伤口的位置,犹豫道:“好了。”
郑淮明这才意识到她在意的是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眼神中多了一丝幽暗。
窗外依旧飘雪,接近日落的时间,没?有阳光,屋里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四下寂静,只有墙上老式挂钟“咔哒、咔哒”的走?针声。
郑淮明简单消毒后,用手指取了药膏,一手稳稳扶住她的肩,另一只手触上她后背的皮肤。
伤处肿起?的地方微微发烫,冰凉湿润的药膏随着?他的指尖涂抹。冷与热的交织下,方宜能感?觉他指尖游走?的轻柔力度,在敏感?细腻的皮肤上来?回抚摸,忍不住轻轻地颤栗。
随着?这样暧昧的触摸,她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郑淮明的脸,他看着?自己时专注、深邃的目光,想起?他曾经?无数次吻过她嘴唇时热切的吐息。
越是想要压抑住,就越是深深地感?知,郑淮明的指尖有些?粗糙,涂到边缘时,几乎是他的指腹刮过裸露的皮肤……
她看不到自己的耳垂红欲滴血,却感?觉身后男人的呼吸声骤然加重,力度也略失了分寸。
方宜蓦地一抖,回手抓住郑淮明的手腕:“好了!随便涂一下就好了……”
她并没?有太用力,他的手却也轻易地停了下来?,方宜松了一口气,想要立即逃脱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殊不知,方宜的反应却深深地刺激了郑淮明,他触摸时她的抑制不住的颤栗,她并不抵触甚至微微后仰的身体,她红透了的脖颈和耳垂,以及她慌乱间想要逃避的动作,无一不昭示着?,她对他还有感?情……这些?,她与沈望相处时都?没?有。
方宜无从察觉男人心中的欣喜与不甘,她刚要起?身,手却突然被身后的力量重重拉住。
“方宜……”郑淮明的声音有些?沙哑,声音中却有着?隐隐的渴求,“你为什么和他结婚?你爱他吗?”
这样无礼的问题让方宜有些?羞恼:“松手!”
“你回答我。”郑淮明掰过她的椅子,迫使她直视自己,椅脚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噪声,药膏也被打翻在地。
他左膝半跪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将药膏捡起?,好似一名绅士。握住方宜手腕的力气却越来?越大,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瞳孔中有几分偏执,“你真的爱他吗?”
方宜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心里一紧,尝试着?摆脱他,可?郑淮明的力气太大,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郑淮明,你发什么疯?”她在无力感?中慢慢红了眼眶,“我当然爱他,他对我好……他永远都?不会像你现在这样对我。”
“像我这样?”
方宜坐在椅子上,高大的男人半跪在她面前喃喃自语道。方宜几乎没?有以这样的姿势俯看过郑淮明,他向来?是高高在上的、清高体面的,此?时几分狼狈的他是如此?陌生。
“你也能对他这样吗?”郑淮明眼底泛起?清浅的笑意,此?刻看起?来?是那?样让人恐惧。他抓着?方宜的手腕的手慢慢向上,还留有湿凉药膏的手指轻轻包裹住她的手指,身子前倾,就这样拉着?她的手,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在巨大的无措和震撼中,方宜已?经?忘记了挣扎,手上甚至连一丝力气也不剩,任由他的动作。
“你爱他,为什么连他的脸都?不敢碰?”
郑淮明几近虔诚地抬眼,两个?人潮湿的手指交缠着?,在他脸上缓缓触摸。从棱角分明的下颌,到高挺的鼻梁,最后是柔软的嘴唇……他的脸比手还要凉几分,细腻真实的触感?让方宜的指尖忍不住如触电般微微发抖。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吗?”郑淮明深深地望着?她,目光有些?涣散,微微急促地喘息着?,似乎很享受她的触摸。
以前她最喜欢抚摸他的脸,用手、用嘴唇、用亲吻,像小猫似的粘在他的腿上,甚至用牙齿去轻轻咬着?他的鼻尖,细细地描摹他每一寸皮肤,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将他完整地拥有。两个?人的温热的鼻息交缠,郑淮明最后总是会忍不住吻她……那?是他们交往三年间做过最亲密的事?。
方宜心跳杂乱,在胸膛快要跳出来?,也不自觉加快了呼吸,快要喘不上气来?。
屋外是一片白茫茫的,有寒风透过窗缝钻进来?,门还开敞着?,一切都?是灰白的,好似失了色彩,只剩触碰着?郑淮明嘴唇的手指……
忽然,他薄唇轻启,吻上她的指尖,细痒难耐的触感?经?由血管,霎时传向四肢百骸
方宜回过神来?,猛地抽回手,巨大的难堪与羞耻感?涌上心头?。动作比思考更快一步,她站起?来?抬手扇了郑淮明一巴掌。
随即,她眼泪也漱漱地掉下来?,哽咽道:“你疯了吧……”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郑淮明被打得微微偏过头?去,眼里却丝毫没?有意外,似乎已?经?预判到了结果。他的喉结滚了滚,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注视着?眼前流泪的女孩。
“方宜……”他低声怔怔地唤道。
方宜俯视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椅子歪斜,塑料袋堆在床边,翻倒的药膏流在地上,藕粉色针织衫的领口依旧是扯开的形状,一切都?狼狈得不像样。
可?更让方宜不敢相信的,是刚刚郑淮明拉着?她的手,慢慢描摹他脸颊的时候,她内心竟生出一种无法抑制的悸动,细细密密地流向全?身。
她怎么会,又怎么能这样?
“你别再叫我的名字!”方宜盈满泪水的眼睛里有气愤、恼怒,更有哀求与恨意,双手无力地下垂,“你就不能离我远一点吗……”
郑淮明掩唇深咳,左手攀上胸口紧攥住衣领,用力地喘息着?,却一直抬眼仰视着
椿?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