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建的简易走廊上,工作?人员来来往往,两侧是艺人和嘉宾的休息室,有的半敞着门,隐约看到几抹靓丽的色彩。

好不容易等来十五分?钟间?隙,方宜按

春鈤

掉对讲机,小跑进拐角第?二间?休息室。

由于是在室外搭建的露天舞台,后?台不算宽敞,八九个平米的小房间?里,只有两套化妆桌、一个小沙发,和一些生活常用品。

外面声音嘈杂,人员混乱,她回身关上门,噪声终于被阻隔大半。

许循远已?经换好了一身西装礼服,坐在化妆镜前整理头发。

方宜笑笑:“许医生,借你的房间?用一下,就五分?钟!”

透过亮光的镜子,许循远一眼就看出她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他?哑然失笑,点了点头,这姑娘开心?成这样,大概只会因为某个人……

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弹出一个视频对话框,方宜忙不迭按下接听。

屏幕里摄像头是对外的,映出阳光灿烂的小花园,随着手持微微摇晃。

郑淮明带一点笑意,叫了声她的名字:“方宜。”

醇厚磁性的声音传入耳畔,方宜忍不住弯了嘴角:“你又下楼了?今天谁陪你下楼的?别拍外面,我想看看你。”

画面一转,放大对焦在郑淮明的眉眼上,他?拿远些,终于露出整个上半身。这个倾斜的角度有些陌生,他?背后?空荡荡的,方宜愣了愣。

未及她反应,郑淮明先笑了:“今天没人陪我,我已?经可以自己下楼走走了。”

说着,他?往前走了几步,镜头转了转,另一只手空着,没有扶任何东西。

“真的?”方宜惊喜,随即又有点担心?,“你别太着急,慢慢来……”

“没事的,这两天恢复得很好,氧气?也拿掉了。”郑淮明又切换了视角,重新对准花园景色,不等她问,就主动?说道,“中午老周拿了鱼汤上来。”

他?顿了顿,温声说:“我都吃完了,味道还……还不错。”

听见?这句话,坐在化妆镜前的许循远回头瞥了一眼,喷发胶的动?作?稍顿。

然而方宜未觉不妥,满足地点点头,镜头始终对着自己的脸,笑得眉眼弯弯。她恨不得立刻回到郑淮明身边吻吻他?,但距离几千公里,只能隔空亲了一下镜头:

“你乖乖休息,等我回来再补给你。”

说完,她也觉得自己有点肉麻,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

又闲聊了几句,背后?的门突然被轻敲,推开一条缝。

工作?人员喊道:“许医生,下一个到咱们节目了,麻烦您先过来候场。”

声音不大,却也足够清晰地传进手机听筒。

方宜意识到休息快结束了:“我得走了,等下导演该找我了。”

画面边角里,许循远的背影推门离开。

她担心?郑淮明会介意,大大方方主动?解释:“这次是《健康医学说》领奖,许医生也在,不过我们好多人一起来的,你别多想。”

“不会的。”郑淮明为了让她放心?似的,镜头重新对准了自己的脸,面上是清浅的笑容,“快去吧,你先挂。”

对讲机果然很快传来了传呼,方宜急忙又亲了一下镜头,挂断电话,匆匆跑出了化妆间?。

画面“滴”一声定住,她的笑脸停在屏幕上。

郑淮明眼中笑意消散,眸光稍暗。他?急促地呼吸了两下,微微弯下腰,手机从修长的指尖滑落,“啪嗒”掉落在地面上。

踉跄两步,他?脱力地扶住沿路长椅,跌坐下去。

掌心?全是冷汗,潮乎乎的。郑淮明闭眼埋下头,手肘撑着膝盖,喘息了好一阵才从眩晕中缓过神来。

零下的天气?,羽绒服里的衣领已?经完全湿透了。

上周还连坐轮椅都费劲,哪可能几天就能下楼走路?不过是仗着她对康复训练一知半解……而这样刀刃的上日子太过煎熬,他?也快受不住了。

郑淮明摸索出一板止疼片,掰开两片干咽下去。

许久,他?缓缓起身,将?手机捡起来,一步三晃地朝住院部大楼走去。

电梯里人不算多,但空气?不流通,仍有些闷。郑淮明没力气?松一松领口,站在角落里合眼忍耐着轿厢上行的失重感。

终于到达楼层,他?不动?声色地扶了一把门框,往外走去。

电梯门口一片嘈杂,围了不少人。郑淮明刚走出两步,就被一个五十多岁的阿婆一把拦住,急切道:“郑主任,您终于出差回来了!您看看,怎么有这样的人这怎么办啊?”

他?后?知后?觉地抬眼,看清了那人群中拉拉扯扯的两个人。

“爸,求你了,赔偿款很快就到了,先把房子抵押给姐治病吧!”少年褚博哀求地拉住一个高?壮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满脸胡子拉碴,大白天一股酒气?,脚下穿袜子踩着一双拖鞋:

“哪里烧的哪里赔!我们是受害者,还要我们押房子,有没有天理啊?”

他?想甩开儿?子,褚博虽断了一只手,却紧紧地拉住:“保险公司拖得起,姐拖不起了……爸,爸,你不能走,账户里真的没钱了……”

周围的病人家属窃窃私语,目光犀利地投向?这个中年男人。

他?被打量得如芒刺背,恶狠狠地一把将?褚博推开,连电梯也来不及再等了,冲进消防通道,摔上了门。

褚博还要再追,被江阿婆拽住,气?愤道:“小博,你爸就是不想治了,你还追他?做什么!你姐姐住院,他?就来过两回,还都是来问赔偿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