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为?了给郑国廷治病,他?们在广城的房子早就卖掉了。她没有?工作和积蓄,只能?回海城投奔亲戚家借住,如今好不容易在海城的教学机构找到一份临时工,又面临了郑希转学的难题。

昔日恩师如此小心翼翼地求助,方宜不免心酸,立马答应下来:“邓老师,你别急,我还?有?几个同学留在海城,我去想想办法”

邓霁云在电话?那头千恩万谢,不知是已经吃过多少闭门羹。

挂掉电话?,方宜就立马联系了几个老同学。

但介于邓霁云和郑希的户口和学区问题,得到的答复无一不是很难办、来不及。

方宜叹气,犹豫了很久,还?是没给郑淮明发消息。

名义?上的继母和妹妹,不怨恨就已经很难得,更别提帮忙了。而且如今他?被?停职,她也不想这?个时候给他?添堵。

下周二?恰逢初中的朋友结婚,方宜决定亲自回一趟海城,说?不定婚礼上老同学见面,能?碰上什么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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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北川,已是傍晚。

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海城,方宜回云锦嘉园收拾行李,衣物?整理到一半,才发现不少应季的衣物?还?在郑淮明家。

上次从贵山陪他?回来,直接打车去的金悦华庭,就连行李箱都没拿走。

尤其是那条她准备穿去参加婚礼的裙子。

平日方宜拍摄工作多,扛着摄像机在外奔波,都是休闲运动装为?主,适合正式场合的礼裙本?就没几条。

方宜拿出手?机,上次两个人的短信还?停留在那句“我们结束了”。

她自诩不是个矫情的人,飞快输入一句“你在家吗,我来拿几件衣服”,发出去却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后知后觉,是自己早把他?拉黑了。

方宜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起身去屋里换了身衣服,直接下楼开车往金悦华庭驶去。

既然郑淮明停职了,又在养病,这?个时间?应该在家吧?

如果不在家更好,她悄悄拿了东西走,还?免得见面尴尬。

时间已过八点,夜色如墨。

站在二?十一楼门口,方宜才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还介于恋爱和分手?之间?,不清不楚。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抬手?敲敲门。

意料之外的,久久没有人回应。

又敲了一次。

依旧寂静。

方宜暗暗松了一口气,利索地输入了密码,推门而入。

一片漆黑,她按下开关,客厅明亮起来。落地窗外是高?楼林立、万家灯火。整个房子笼罩在寂静中,入眼单调的白色毫无人气,只有?外边车水马龙的隐隐噪声,好像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一双深蓝的男士拖鞋摆在门口。

看来郑淮明不在家,方宜关上门,弯腰从鞋柜里找上次穿过的一次性拖鞋。打开鞋柜,却见第一层赫然放着一双浅粉的女士拖鞋,还?是崭新的,套着透明塑料包装。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拆开,光脚踩在了木地板上。

即使是夏天,地板也有?些凉,方宜哆嗦了一下,往卧室走去。

之前留下的衣物?都整整齐齐地挂进了衣柜,她坐在床边叠好收进行李箱,发现有?些明显是重新洗过、熨过了,就连衬衫领口都没一个褶子,倒是方便了回海城直接穿。

只是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方宜收拾起来比想象得快,她蹲在空荡荡的客厅地上做最后的整理,心中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正当她起身去桌上倒水时,大门“咔哒”一声响了。

郑淮明推门而入,只见日日思念的女孩就站在餐桌旁,他?眨了眨眼,瞳孔中满是掩不住的震惊和欣喜。

连大门都忘记合上,他?怔怔地上前几步,无声喊着她的名字。

多日未见,方宜的目光竟一时也舍不得移开。郑淮明一身深灰色衬衫,笔直挺括,衬得他?愈发沉稳、清冷。脸色虽不似常人红润,也终于不是煞白的,让人放心了些。

她环顾四周,刚想找手?机打字说?明来意,郑淮明已经换上拖鞋走过来。

然而,当他?迈进客厅,地上的行李箱赫然映入眼帘。箱子开敞着,里面已经填得满满当当、整整齐齐,全是女孩落在这?里的东西。

郑淮明愣了一下,那脸上的一点血色霎时褪尽。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她已等不及要理清最后一点瓜葛。

极端的悲怆瞬间?将他?吞噬,流入四肢百骸,胃里被?刺激得猛然纠结,剧烈地收缩痉挛起来。连指尖都失去知觉,郑淮明晃了一下,顾不上疼痛,上前一把扳住方宜的肩膀。

方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骨头被?捏得生疼,下意识想后退。

察觉到女孩细微的皱眉,郑淮明触电般地卸下手?劲。

可一抬眼,方宜就撞进他?幽黑的眼眸,是不见底的恐慌和痛苦。她一瞬失去了力气反抗,呆呆地看着他?,快要被?这?漩涡给拽进去。

郑淮明拿出手?机,修长的手?指缓缓输入。

他?比她高?两头,又靠得如此近,几乎将她笼在阴影里。方宜敏锐地闻到男人身上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再?次对?上视线,郑淮明竟是唇角微弯,惨然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