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分出余光,俯视着地上的景烁。
景烁笑了下,昏暗中,他唯一能看清的双眼,眼底的依恋一览无余。江尹一挪动了一下双腿,将身体侧转过去。
摆脱姚诗承返回来的阮贤,在街上一路跑,一路寻找,站在出口等着江尹一的高嘉宇看到了他。
他跑过去,带来的一阵热风扑过高嘉宇的脸看着这个衣服有拉扯痕迹,左右顾盼,明显回来找什么的青年,高嘉宇身体一下子绷紧了。
高嘉宇听到跑过去的他喊'江尹一',虽然车辆突然的鸣笛把他声音盖了下去,但就是这一声,让高嘉宇垂在身侧的手收紧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害怕江尹一听到的往后面看了一眼。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下652】
站在路边打电话,被突然的鸣笛吓到的男人,被惊的往旁边看。停在民居前的空地,熄了车灯,看不出有人的车,突然开了车门,鹰隼样的目光直直盯着前方的高大男人跨步下了车。
不知道江尹一在哪,只知道他在这儿的阮贤从道路中间往前走,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漏过的一个个看过去。
好像谁要见想见的人,都要上天入地。江尹一之前这么找他时他只想躲,江尹一现在也会想躲他吗?
/炎热天气,酿的好像迟来的心如变质食物一般苦涩难嚼,但阮贤还是一步都没停。
“江”
捂住他嘴巴的手,截断了他的声音。阮贤的手臂被一点都不容他反抗的绞住,大庭广众之下,绑架似的将他操推到路边的阴影中。
"咚!"
被他反应过来的反抗弄得很烦的陆敖,将他甩撞在了车身上,而后扼住他的后颈逼他俯首,"他没来见你,你还不懂吗,你为什么还非要出现,非要找他!"他一字一句,喷涌出难以掩饰的嫉恨,"好好过你现在的生活。"他本来不准备露面的,实在是姚诗承事做的难看。
脖颈被捏紧的衣领勒出浅痕的阮贤毫不退步的回过头,"那是我和他的事。"
"我要他亲口说。"
陆敖眼珠向下的看着被他制住的阮贤,在他的驳斥下沉默了几秒,"你也配见他。"语气轻蔑到好像他从来没把这个人放在眼里过,可也只有他心里清楚,比起位高权重的小屈,比起和他们一般无二的傅乘光,这个被他们做过困住江尹一的笼子的男人,是真的得到过江尹一的真心。
这么一颗他们求而不得的真心,这个人不要过一次,他们绝不会再给他捡回来的机会。
脸颊在漆黑车盖上被压到变形的阮贤用额头将头支抬起来,"你就这么怕。”不在意他说什么的陆敖将车门拉开,在他把阮贤按进车里时,那句被他完整说出来的话还是刺激到了陆敖
"怕我见到他。"
“怕他还爱我。”
陆敖恼怒的伸手按住阮贤的后脑,"闭嘴!"
头被按在座椅上的阮贤'嗬嗬'讽笑着,他从来不是软弱,他只是有太多太多顾虑,他从来清楚这群光鲜显赫的人内质是怎样的虚弱跟虚伪。
站在半明半暗的墙壁下目睹了全程的高嘉宇,一句话也没说,直到车门关上,他在收回目光时和捻着烟看他的姚诗承目光相触了一瞬。
姚诗承看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跟江尹一身边那些朋友不一样,这小子一看就心思多,不知道江尹一怎么愿意带在身边。今天在江尹一眼皮子底下做这种'小动作',他小子看着却一声不吭,看来也不用怕他会说什么了。
车从后面过来,姚诗承上了车,升上车窗后才从他面前开了过去。
……
跟屈续胤通完电话的江尹一,看高嘉宇还靠墙在那等着,走过去招呼了一句,"走了。”
高嘉宇跟平常一样安静的跟在他身旁走出了深巷。
街上行人来往,盛亮的灯火照的夜也如昼,刚才瞬息发生的事,就像融进海里的一滴水一样毫无痕迹,饶是江尹一也发现不了有异。
步行街还没走到尽头,又想起江尹一那滴眼泪的高嘉宇心里又翻覆起来。隐瞒这件事,他不愧疚,他恨不得那个人消失才好。
“哥。”
江尹一看了过来。
“我们什么时候回上海?"对于他来说,呆在哪里都无所谓,反正能叫他开心的只有江尹一的身旁。
坡璃罐里的珍珠和蛇I下653】
扎着金发,只在黑裙前系了条白围裙的女侍者,踩着透光的玛瑙踏步登上了楼梯。她上去之后,进入了一间套房,套房里,用皮革包裹的电视墙正好隔开了休息区与就寝区。她停在外面,准备了一盆水放在桌上,而后将被她用托盘装盛进来的容器倒入其中,做完这一切后她就退了出去。
几分钟后,套房里连接着另一个房间的门打开,一个气喘的男人赤着上身走了出来。他的身影绰绰的墙后走动着,只看得清他留了头长发,等到他晾干身上因持续运动出的汗,披穿上了宽松的浴袍从带点弧度的电视墙后走出来之后,才发现这个由金发碧眼的侍者服务,身形相貌都肖似一位英伦贵族的男人是个纯正的亚裔。
男人,也就是彦傅乘光,在桌前坐下来后低头将脸浸进桌子上的冰水里。
他是离开了小屈给他安排的疗养院,却没有如对方所料的即刻回国,他现在还在英国。
冰水从他抬起的脸上滴淌下来,傅乘光呼出口气。
受教于小屈的强权,还有这浪漫文明滋养的百年不衰的歌剧艺术,他学到的一个新的道理:愈渴望得到某样东西,就愈要给他自由。回来的才会属于自己。傅乘光认可,但也清楚他做不到,只要他回去,他就还会和江尹一纠缠下去。
重新埋进冰水里的脸颊,得到了最快速度的降温跟镇定,只这么反复几次之后,他脸上运动的疲惫就一扫而空。
他可以接受放归,可以接受等待,因为流逝的时间已经告诉他了,他放不下江尹一,他不可能放下江尹一。那么小屈就是他的对手,既然要做对手,那起码得拥有相当的实力吧。小屈的确位高权重,但在武汉他逊色不了他多少。只要他把差的补齐,稳坐武汉,除非小屈想毁了自己的仕途,否则别想再从他手上将人抢走。况且他那个位置,一举一动的动向都太好猜了,下一个任期一至,这次没有升迁上去的他恐怕没有精力再管情情爱爱。
傅乘光拿起冰水旁卷叠好的毛巾,一点点将脸上的水迹擦拭掉。
他已经有了计划,自然不想再在英国呆下去,可小屈现在正盯着他的动向,他回去未必不会被监视,而被监视,他很多为发展做的事就不好做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小屈因为他的‘回国’做出反应吧,只要他因为忌惮自己把江尹一带走,自己再回国,就不他的眼皮子底下,在下一个任期到来之前,都是他养精蓄锐发展的时间。
擦干水的毛巾,被傅乘光放回了桌子上,同时他也起身乘坐电梯下到了一层。
整个一层都静悄悄的,幽微光线都是从内部的各种设施里透出来的。迎着风走到阳台的傅乘光,身影很快被一片昏暗所吞没,只听得到他穿在身上的睡袍被吹的猎猎作响的声响。
“哗。”
“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