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停下分碟的动作,帮他把椅子拉了出来,“我去给您添饭。”
“不用,今天不在家里吃。”下了楼站在客厅里的傅乘光,看着坐在桌边的阮贤不由得发出一声哂笑是啊,他又不是江尹一,他不敢跑也跑不掉。随意回绝了保姆之后,回到从容不迫状态中的傅乘光将手伸进领口,随着脖颈的转动将一圈领子理到舒适,“去把车开出来,十分钟后我要出门。”
保姆按他的意思去办后他又看向阮贤,“不想吃就别吃了。”这幅郁郁寡欢,难以下咽的样子也叫他倒尽胃口,但想到这个人马上就能发挥的用处,他语调里的讽刺味又淡了,“上去换套衣服不是给你订做了几套吗,选套合适的。”
一直没有看向他的阮贤,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心脏抽缩了一下。
四面窗帘升起,露出大亮的天色与室外翠绿的造景。室内也亮着灯,自回形的原木色穹顶垂下来的吊灯以及一层层嵌在吊顶中的灯带,让整个大厅与外部天光相比也并不显得暗淡。
坐在环形沙发上的徐途,回头盼顾了一眼这里是金澜鹤舍的提供给客人的休闲区,偌大一个大厅,只错错落落的摆了六张圆桌,他和江尹一现在坐的就是其中一个。还有一张被使用做谈话的在靠窗位置。
收回目光的徐途,看靠坐在对面的江尹一。他知道江尹一在这等人,但并不清楚他是在等谁。而那个在不久前让他心潮澎湃了一阵的吻,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
抬手招来服务员点了杯咖啡的徐途也显示着不在意的淡然,问江尹一,“你喝点什么?”
低头摆弄着手机的江尹一回,“不用。”
徐途将服务员打发走。他其实并不在意等下江尹一要见的人,江尹一回武汉之后已经见过很多人了,他现在想是另一件事回了上海之后,他能够退回到不被小屈觉察的安全距离之外吗?
就在他走神之际,一道高大的人影在他对面停了下来,扶桌问道,“等很久了吗?”
闻声徐途看了一眼。是个很是高大的男人,足够宽的肩膀将黑色的外套完全撑了起来,同是黑色的内衬,却因为是缎面材质,让同样的黑色有了层次感。
1J, AP?73xE* J×,kL1-JTFHy*CRJ 727入 o但这样的一身,他很古怪的搭了个水洗绿的高领,这样可以说是跳脱的一点色彩,让他本来可以极得体正经的穿着,有了种混邪感。
江尹一扭头看到身旁的傅乘光俯视下来的那张脸,那张这么久没见,却仍然叫他‘印象深刻’的脸,没忍住从鼻腔里溢出一声冷笑。
傅乘光去扶椅背,准备坐下来,不想江尹一动作比他更快,一脚过去直接将椅子踹倒。这巨大的声响让大厅里的其他人都侧目过来了。这么被拂了面子,傅乘光也没下脸,仍然这么微欠着身看江尹一。
徐途没见过江尹一无缘无故的发火,本来轻飘飘的视线,开始带了点别样的意味定在傅乘光身上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火,所以你回武汉做的事我一件也没插手去管。”
“你去上海这么久,我真的很想你。”说到最后一个字,傅乘光喉结动了一下。
“你一个人来的?”问完这句话,江尹一回头看了一眼,他本意是讽刺惯会使手段的傅乘光,不想回过头却看到了阮贤。
见到阮贤的江尹一表情顿了顿,阮贤与他目光相碰了几秒后,也垂睫看向地面的躲避开让他心脏抽缩的预感还是成真了,他再一次成了别人手里挟制江尹一的工具。
“我想一个人来,但我感觉你不会想和我说话。”傅乘光知道他看到阮贤了,直起上身,“你们聊聊吧,我去旁边坐会。”
服务员在这个时候过来,将椅子扶起来的同时低声询问了一下刚才发出声响的缘由,傅乘光坦荡从容,“没什么事,朋友间开的玩笑。”他像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徐途,看着他面前刚上上来不久的热咖啡,对服务员道,“麻烦把咖啡端到那边,我们谈些私事。”
已经从男人刚才的那几句话意识到他也是参与者只是没被自己调查出来的徐途,见他这么正大光明的支开自己,也有点想见识一下他又是何方神圣,于是跟随着端咖啡的服务员起了身。
第403章
盛着咖啡的锤纹锡垫,在落放在桌子上时难以避免的发出了一声轻响。扶了下椅背落座的徐途看向傅乘光,唇角挂着的笑既温和又疏离,“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不知道你说的私事是”
蜷了只手在面前的傅乘光盯着他,拇指来回摩挲着食指的指节。
在他缄默的注视中,徐途始终维持着笑意,甚至自如的当着他的面端起咖啡浅啄了一口。换的这个位置很好,靠在窗边,具有足够私密度的同时,也能一眼扫视到坐在大厅正中央的江尹一。徐途并没有往他那个方向看,反而是转头向窗外欣赏起外面的景色,傅乘光到这时终于像是耐不住一样的开了口,“武汉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太多的好。”
“威胁?”
“提醒。”傅乘光倒是没有避讳,看了江尹一的方向一眼才继续道,“徐家如今没什么人在机关里了,这么大的家业,还是低调守着的好。”
徐途渐渐正色起来,徐家在上海这些年很是低调,世家藏富是原因之一,还有个最主要的原因是让外人看不清虚实徐家在他爷爷去世后就失了大部分的势,要没有一个小屈帮他走通官场,外人早就看出他徐家是个没爪子的锦绣虎了。面前这个只和他在今天见过一面,之前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人知道徐家不说,连徐家如今藏掩的窘境也能一语点破,容不得他不升起戒备了。
被落地窗映进来的光照的脸上毫毛俱现的傅乘光慢条斯理的继续说了下去,“你如今能在武汉兴这么大的风浪,说白了也不是因为你背后的徐家。是你借了一个人的势。”
徐途抵在扶手上的右臂动了一下,他随即也坐正了一点,“你这么了解我,了解我背后的徐家啊?”他语气仍旧是一开始那股风淡云轻的味儿,仿佛没被傅乘光的话切进肺腑。
傅乘光也没有再说别的佐证自己刚才说的话,只放下蜷握在胸前的手搭在桌面上,后靠在椅背上笑了一下。
徐途一直很会看人,见傅乘光第一眼他就感觉这人棘手,现在只三言两语,他不光明白面前这个人和之前那几个武汉的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不说,还意识到哪怕是对自己来说这个人也有点危险。但他心思千转,脸上的表情从没有变过。他够沉得住气。
傅乘光显然也同样沉得住气,“你来武汉一个多月,动手帮江尹一却是半个月前半个月前,你查了江尹一,还拿到了一份春山公馆的录像。”
“是这份录像让你产生了转变吧。”
傅乘光能知道徐家的底,就已经证明他不光只在武汉能立足住了,在上海的上流圈里他也同样说的上话,不然仅靠调查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但如果连他调查之后拿到的春山公馆录像的事也知道
上一个有这么大本事的,不就是小屈么。
徐途拿舌尖碰了下唇角的同时像是在思索怎么回答他的话似的颔首笑了一下,“录像春山公馆这么看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视线之下啊。你这么关注我。”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因为我呆在江尹一身边?因为你喜欢他?”
两个问题,傅乘光都没有否认。
徐途了然的继续道, “你既然这么关注他,在武汉又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出面?如果你做了我做的事,他刚才对你恐怕就不是这个态度了吧。”
傅乘光蓦地扯了下嘴唇。他唇缝很深,笑起来,笑容都有种锋锐的味道,“是我把他送给景烁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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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公馆的录像是他生日那天录的,因为是他生日并没有做的太过分实际上他有很多次在里面吃了药,一个一个房间的逃进去想要躲起来,然后被追进去的人按在沙发上或者墙上。到最后,连医生都在警告我们再那么玩下去他会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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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论我再做了什么他最恨的都是我。”傅乘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称得上是平静,唇角也仍旧保留着那个笑容。
从没认为过自己是什么好人的徐途,就是拿自己最恶劣的少年时期与面前人相比,好像都不算坏到底了,他一时有些难以评判面前的男人,“那你今天来这是的用意是?”
“他该回我身边了,而你也该回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