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进盛迦心底让对方将自己看作自己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在过去的四个月里盛迦是拥有很明显的友好曲线的。
从冷漠以对, 到无奈犹豫,到逐渐接受习惯身边有一群叽叽喳喳的朋友,这个过程是清晰可见的。
宋霁安对此的设想是在毕业之前她们一定能变成十分默契的好友。
哪怕她在中途喜欢上了盛迦,但是她相信,只要她将这种心思藏好, 不被察觉,那一切都能顺利进行下去。
可是现在像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盛迦又成了那颗清凌凌的冰,里里外外都充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志。
宋霁安不知道为什么。
接近学期末, 盛迦已经辞掉了咖啡馆的工作, 依照她的积蓄, 起码在未来一年里, 是不会再有缺钱的时候,她也可以安心学习备考。
她恢复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除了学校和家,基本不会再去别的地方, 宋霁安和徐丽静几人的相邀她完完全全拒绝。
而失去了盛迦的工作后, 徐丽静几人竟然也暂时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好好在课后聚在一块儿打闹的去处, 少了盛迦在绿意咖啡馆总让人觉得缺了些什么, 意兴阑珊。
宋霁安并不是一个被动的人, 她很想弄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也并没有用任何方法, 而是直白地询问。
“盛迦,你最近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她问这句话时, 景江已经步入零下的温度,还有一周就要放假了。
头顶的雪粒飘个不停, 但没有人撑伞,大家都习惯了在雪地埋头走过。
这些日子宋霁安和盛迦虽然没有再出去玩,但每天还是保持着习惯一同走出校园,然后盛迦步行回家,宋霁安坐上刘姨开来接她的车,两人分道扬镳。
以往大多数时候都是宋霁安说盛迦听偶尔应答几句,其实现在也一样。
可对方是否怀揣着耐心与认真,宋霁安可以区分。
就像现在,盛迦听了她的话也只是淡声说:“没有。”
敷衍。
她在敷衍自己。
宋霁安有点难受,她并不知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迎接对方这样的态度。
盛迦从来就不是一个在情绪上会放纵的人,甚至可以说她大多数时候都冷静克制得可怕。
可宋霁安此刻就是感觉到了,盛迦是在向她发散自己的脾气。
宋霁安有自己的骄傲,她不会自我内耗,更不会因为对方的态度而陷入焦虑的思考。
她只会一把拦住还想往前走的盛迦,用近乎针锋相对的语气对她说:“盛迦,你在向我发脾气吗?为什么?”
“你从哪里看出来了我在发脾气?”盛迦蹙眉,从来没有人把这个词用在她身上过。
“三天前我问你怎么突然变冷淡了,你说因为你要开始全心备考了,你只能专注做一件事。”宋霁安说:“可不是,以前你也可以学习兼职两不误,甚至还能陪我们一起胡闹,你在刻意疏远我。”
“我需要一个理由。”
宋霁安很少有这样沉凝的神情,甚至连原本温和的眉眼都变得锐利起来。
“如果我要全力冲刺,那就必须要舍弃些什么。”盛迦缓缓说:“我的未来很重要,在路上或许需要舍弃一些什么来保持我的状态。”
“说谎,”宋霁安抬高下巴,否定了这段话,“用舍弃友情,把自己再次裹成蚕茧来保持状态吗?”
“可你现在明明比过去紧绷几百倍。”
她毫不留情戳破了盛迦的漏洞。
没错,这几天盛迦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紧绷,像一张快拉满的弦。
盛迦看了宋霁安一眼,面前的少女露出自己尖锐的一面后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雌鹰,随时准备找到对方的漏洞再进行一次完美无缺的俯冲捕猎。
但盛迦并没有选择迎敌,而是选择了绕过她往前走去。
这一次再次被宋霁安眼疾手快挡住。
“我要合理的解释。”宋霁安与她对视,“不然我会提出另一个解决办法。”
盛迦有些无奈地看向她,“怎么样才能让我走呢?”
就是这种语气。
无奈又敷衍的语气足以点燃宋霁安这两周以来的怒火。
她说解决问题的办法,如果是过去盛迦会认真问她是什么办法,而不是现在故意说怎么样才能让她走,盛迦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混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
她在故意激怒自己。
宋霁安深吸一口气,扣住了她的手腕,拽着她往前走,直到走到操场边。
红色的塑料跑道还没有来得及被清理,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
自从入冬以来,学生们玩过无数次雪,已经觉得索然无味,所以今天的雪还没有被破坏,入目便是一片几乎有两人小腿深的白茫茫,还格外平整。
“跟我打一架,”宋霁安松开盛迦,很认真的说:“我也没有处理过朋友间的矛盾,尤其是你这种我连原因都不知道的矛盾。”
“但是如果你对我有气,那就和我打一架消气,”她说:“如果我输了被你打得趴在雪地上,那你心底的不开心或许会消散一点,如果我赢了,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这段时间这样反常。”
“和你打一架消气?”盛迦听着这个要求有些好笑,“如果你觉得我有气,不是应该和我说让我把你揍一顿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