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她们这批下来之前早就已经有了班上别的同学提前来操场打扫,一堆堆的到处都是垒好的白桦树叶。学校里的几只小狗学姐每年都要见到几次这样的场面,熟练地哒哒哒跑过来像枚小炮仗似的窜进了树叶堆里,将叶片打散得到处都是。
但没人生气,只笑着调侃,“学姐们怎么每一年都这么调皮啊。”
小狗听不懂话,但听得懂话语里的宠溺,歪了歪头,在树叶堆里打起滚来。
宋霁安和盛迦身旁的叶片堆里也跑来了只小狗,但瞧着有点眼生,一中内部的小狗大多记录在册还留有名字被一届届学生们保护得很好,她们只要年纪到了就会被拖去绝育,一开始只有三四只在大街上互相保护的雌性小狗,进了学校里后被学生们你一点我一点地养地膘肥体壮,后来这件事上报给了陆婧,她大手一挥给学生们做了个小科普,自己掏腰包给她们通通绝育了,每年打疫苗的钱也是她自己出的,这些小狗甚至可以算是校长的小狗。
后来学校又陆陆续续接收过不少在外被欺负抢不到地盘或者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现在记录在册的已经有六七只,一开始的那三四只都已经送走三届学子了。
刚来学校的时候宋霁安就被科普过这件事,这段时间在学校里也会时不时遇见她们,每一只都如数家珍,甚至记住了她们的性格如何,面前这只明显就不是记录在册的小狗。
“诶?咱们学校进了新的小学妹吗?”宋霁安诧异道。
小狗性格极好,摇着尾巴过来舔了舔她的手,仿佛在礼貌询问她能不能进树叶堆。
但是宋霁安还没有回话,小狗已经被一双手揽腰抱起来,她顺着手往上看才发现是盛迦蹲身将对方抱进了树叶堆里。
“这只叫七喜,是上周栾栾把她带进学校的,进来的时候身上有点小伤,被校长送去住了三天院,前两天才回来。”盛迦向她解释道:“上周我去实验楼的时候刚好陆校长碰到了问了一嘴。”
“七喜,可以玩树叶,没关系的。”
栾栾是只标准的农村小黄,虽然个子不算太高,但在学校的小狗社会里是当之无愧的狗王,而且她很聪明勇敢,还被学生们教会了不少指令,后面的好几只可怜兮兮的小狗都是她领进学校的。
宋霁安刚刚并没有感觉错,七喜就是只懂事小狗,得到盛迦的肯定后她在树叶堆里撒起欢来,撒欢结束了就到一旁正在太阳底下懒洋洋躺平的栾栾身边去蹭蹭再亲亲对方的吻部,然后再蹦蹦跳跳着回来接着玩。
“好乖呀,”宋霁安被萌得满眼都是笑,哪怕是盛迦也难以抵挡小狗的可爱,说话声音都温柔了许多。
不得不说陆婧留下小狗们是绝对正确的选择,这个多人在狗咖免费撸狗放松身心没什么区别,就连劳动都让人感到愉悦。
盛迦从回来之后就没怎么想别的事,什么都没她成绩和生活重要,现在这样闲暇的时光实在难得,毕竟再过一周又要进行这个学期最后一次月考,再然后就是期末考试,她蹲在地上一边看七喜打滚一边算了一下自己攒下的钱,发现完全足够下个学期放弃兼职后心底狠狠满意了一下。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金钱最能让人快乐。
“盛迦,你在想什么呀?”宋霁安见她发呆,忍不住在她眼睛前面抬手晃晃。
盛迦回过神来,“没什么。”
她接过宋霁安手里的扫帚,将七喜闹腾出来的叶片扫回去,七喜在叶片堆里露出个小脑袋,见她们开始干活了便乖乖蹦出来,不再捣乱,宋霁安弯腰替七喜将脑袋上挂住的小叶子摘掉,夸奖道:“七喜宝宝真懂事。”
七喜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宋霁安被逗乐了,蹲在地上拍拍盛迦的大腿示意她赶紧来看,盛迦低头,除了能看到七喜端正的坐姿之外还能看到宋霁安头顶的发旋和挺俏的鼻尖。
盛迦没忍住,抬手在也将她头顶沾到的一片小叶子拨开,动作很轻,正在掏手机给七喜拍照的宋霁安没注意到,等她结束了准备起身时盛迦动作迅速地收回了手,只有刚刚触碰到她发丝的指尖忍不住蜷了蜷。
“让我也试试,”宋霁安伸手向她讨要扫把,盛迦顺手就给她了,然后旁观了对方从扫得歪歪扭扭扫把都不怎么会拿到渐渐学会了扫地诀窍,天气凉爽,这么点劳动不至于出汗,宋霁安看着自己扫出来的几个树叶堆,学着七喜的模样向盛迦炫耀,“这可都是我扫出来的,厉害吧。”
盛迦现在也学会了捧场,给她鼓鼓掌,点头说:“厉害。”
大概日子一平静下来就过得很快,付明琅那边自从盛迦拉黑之后就没有过别的动作,盛迦也不急不缓,每天该怎么过怎么过,最后一次月考她依旧是全校第一,这次大概是心态更好了点儿,她和第二名的成绩又拉开了些许差距,恢复成了断层第一。
付明琅的消息是在十二月的时候递来的,距离盛迦和如萍那次聊天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次付明琅没有半点虚的,甚至也没有提前打招呼,她直接挑了宋霁安没有陪盛迦兼职的那天,踩点来了绿意咖啡馆。
低调的黑色迈巴赫在咖啡馆前停留了许久,现在天气渐冷,生意清冷了许多,盛迦看到了,但是她假装没看到,依旧坐在后台背单词。
直到打烊时间到了,她才按部就班地换了衣服出门,茹萍已经等在了门口,冲她礼貌说道:“盛迦小姐,冒昧打扰了。”
盛迦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没有回话,而她身后的车窗渐渐降下,露出了付明琅带着笑意的脸。
“盛迦,你好,”她冲盛迦温和颔首,“上一次是我们唐突了,这一次很诚心地想邀请你谈谈。”
盛迦越过如萍看了一眼付明琅,随即点点头,“可以。”
茹萍有些惊诧地看向她,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但付明琅深邃的眼底却没有半点意外,她甚至亲手打开了后车门表示自己的重视。
盛迦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付明琅大概也并没有自己这次会邀请不到盛迦的想法,茹萍一路开着车往主城区走,最终来到了一家私密性极好的茶楼。
曾经在酒店里兼职时,盛迦听主管提起过这家茶楼,包间费用高得离谱,连招服务员都要研究生学历,而且是预约制,要提前半天预约。
付明琅将菜单递给盛迦,盛迦看了眼上面的菜最终只点了一杯最便宜的价值两千三百九十九的柠檬水。
茹萍在将两人送到之后就站在了门口守候,盛迦并没有什么和付明琅比谁更沉得住气的想法,等柠檬水端上来后便开门见山:“您为什么要来和我谈谈呢?”
她的话说得很直白,“我身上有什么是您想得到的。”
付明琅笑起来,“你就这么肯定我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不然呢?”盛迦回答:“不然是什么让您对我那样感兴趣,一夜之间就迫切地查明了我的资料,并且向我发出谈话的邀请呢?”
“我虽然家境普通还带点贫困,人也很平凡,但能让您这么大费周章,那在您眼底应该总还是有些可取之处吧。”
“话听起来很谦虚,但实际,很狂妄,”付明琅评价道,“你可不平凡,不止不平凡,还很厉害。”
盛迦吸了口柠檬水,入口酸酸甜甜的,口感确实比她们店里的柠檬水要好许多,她咬了下吸管,然后放开,“您不如直白点把话说清楚,我不太喜欢话里有话。”
如付明琅所推测,盛迦无论面对谁,总喜欢将话语权先抓在自己手心,哪怕对方身份地位与她天差地别,可付明琅就喜欢她这股劲,无论对方是真的这样还是演给她看,她都欣赏。
于是她如盛迦所愿,拿出了一摞资料放在她面前。
“我不否认我调查了你还有你的家庭,一开始是因为对你很好奇,但是看到你的经历之后,对你就不止好奇了。”付明琅慢悠悠说道:“十四岁,鼓励你母亲和有家暴倾向的父亲离婚,在起诉离婚期间,王健因为抢劫罪被判三年零一个月有期徒刑,你母亲顺理成章分得所有财产和你的抚养权,第二天你就拉着你母亲去民政局改了自己的姓氏。”
“十七岁,也就是两个月之前,你的两位经常来找你们母女麻烦的伯伯,一个因为赌博和故意伤害罪被判了无期徒刑,一个因为诱导赌博连带着自己的窝点后续被一锅端。”
“这些都不是巧合吧?”付明琅直视她,语气肯定中带着点愉悦,“从十四岁到十七岁,从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谋划如何诱导一个人犯罪如何令自己获得最大利益,到短短一个月不到就能想出法子解决可能伤害到你,损害你利益的人,进步堪称神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