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 / 1)

她看到了慈爱可靠的母亲,她看到了从小有人无微不至保驾护航的人生,她看到了宋霁安顺风顺水长大的童年,那条路花团锦簇,一点微风都被细细遮掩。

她回到家时,面对与她至亲至疏的盛怀樱时,心底难以控制地产生了对宋霁安的忮忌。

不是因为那样多的财富,而仅仅是因为她不曾感受到过的爱。

她以为自己不再需要这些,她以为自己有逐渐变好的盛怀樱就足够了。

可不够,这一切都不够,人类的贪得无厌和自私与生俱来,盛迦无法看到自己的状态在这样的折磨中变得憔悴难耐。

凭什么她倾尽全力才能获得的那么一丁点儿母亲的爱,在宋霁安那里却信手拈来,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着一切本该属于盛迦的一切。

胸膛涌动的痛苦与日复一日面对这些信息时浓重的破坏欲让她重新联系上了孟叶冉。

这一次,是一场长期的合作,并且是盛迦单方面策划,孟叶冉配合的合作。

也是一切的开端。

孟叶冉在她这里有了新的代号【R】。

她们在学校没有联系也没有交流,但她们怀抱着不同的目的在做这件事。

而现在,这个计划走到了尾声。

车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模糊了所有街道。

盛迦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孟叶冉送她去机场的建议,但她没有收那捧君子兰。

无论是她还是孟叶冉都不适配用代表高尚的君子兰,孟叶冉抱着这么捧花过来,显然看热闹的居心最大。

但盛迦现在没有闲心去理会她要如何,因为四个小时之后,她要去见自己最不敢见的人。

哪怕规划了无数次,可她到了此刻依旧不知道该如何把一切向盛怀樱和盘托出。

又或许该说,如果有一个她最不想伤害的人,那大概就是盛怀樱,这么多年,和盛怀樱相依为命好好保护妈妈几乎成了她刻进骨髓里的习惯。

更不用提在高三这一年,无论是盛怀樱还是她都越来越努力变得像一对寻常母女。

这是她少数产生逃避想法的时刻。

孟叶冉捕捉了她的情绪,她放下车前的挡板,突然笑了起来,“你还记得你想定下这件事的时候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这场计划里只有失去母亲的女儿和失去女儿的母亲,你到时候不会后悔吗?

盛迦那时回答她我从不会后悔。

而此刻,她依旧回答了她这句话,“孟叶冉,我从来不会后悔。”

会痛苦,会难过,但不会后悔。

人生的选择里没有倒退的选项,后悔是这个世界最没用的东西。

盛迦收起所有情绪,背着自己东西少得可怜的背包,独自走进了机场。

第84章 血缘并不是人与人亲情唯一的连接。

海姚回景江, 三个小时的行程,盛迦落地时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半。

盛怀樱明天才会回家,盛迦在那扇熟悉的家门前站了许久才抽出钥匙打开了它。

屋内迎接她的不是一片昏暗, 而是暖黄色的灯光还有饭菜的香味。

盛怀樱竟然早早回了家,甚至仿佛更早地知晓了盛迦今天会回来,如同往常数十年一般,端着饭菜冲她招呼道:“愣着干嘛?好不容易回来了,过来吃饭啊。”

这么自然的对话, 几乎令盛迦恍然以为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可不是,盛怀樱这样自然的态度反而透露出奇怪,她应该明天回来, 然后有些紧张地问盛迦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问盛迦有没有出什么事, 问她想做的事做到了吗, 而不是这样平静地同她说话。

盛迦意识到了什么,眸光轻闪,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同样平静地走了进去。

她洗干净自己的手坐在了桌前, 这才发现今晚的菜竟然意外地丰盛 。

盛怀樱给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笑着说:“昨天回来刚买的土鸡, 炖了一整晚, 试一试。”

鸡汤里放着一个肉质软烂的鸡腿, 鸡汤金澄澄, 漂浮着一两颗一同被舀进来的枸杞,连同香气和蒸汽扑面而来。

盛迦将鸡汤喝了个干净。

这顿饭进行得寂静无声, 只有碗盘偶尔磕碰的声音,还有电视机里放的搞笑综艺的声音, 老旧的电视机有些杂音,就连里面的笑声都仿佛覆盖着一层模糊的外膜才能传到人耳中。

“盛迦,你、你今后好好的。”盛怀樱的声音响起,竟然有些哽咽,盛迦朝她看去,撞入了她通红的眼睛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盛迦哑声问道。

“我也不是傻子,”盛怀樱眨了下眼,强忍着自己的眼泪不落下来,“在你在外面解决我们家的事时有人来骗我的头发,我就怀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每天给我发消息,我也每天都收到了,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就对那个人追根究底地问,”说着,她的声音变得又轻又低,“于是她就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告诉了她盛迦可能不是她的女儿,告诉她她的女儿可能在一开始就被人故意换掉了,告诉她盛迦的亲生母亲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宋氏重工的董事长。

或许以前的盛怀樱会泼辣地将那人赶走骂她乱说,谁也不能抢走她的女儿,可现在的盛怀樱不会了。

因为她的心底也有个声音在说,或许这是真的,假如这是真的,那她赶走了这人,盛迦回不去了怎么办?盛迦或许不会恨她,可她会恨自己斩断了盛迦的青云路。

她的盛迦跟着她一直在吃苦,她作为一个母亲甚至还要自己的孩子来照顾,她没有办法给盛迦太多东西,她的一切都那么平凡而普通,盛迦越耀目,她就越自卑且自责。

所以哪怕知道了这种对她来说相当于天都快塌了的消息,她也强忍着脑海中的一片空白,她的表情很难看,似哭非哭,却还是躬身礼貌地将那人送走。

那人离去前悲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盛迦虽然受了点伤,但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