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并不是顾风眠不哄她, 是他把选择权放在了师姐手里,如果她愿意和他在一起,就与他相见。
这是她走之前,他说过的话, 他们关系的发展定在了下一次见面。
可现实就是,花玉满或许连他的名字都不想听,所以顾风眠也没去打扰她。
就这般僵持着,便到了这年的冬末,正是朝政局势紧张时,卫玠大病了一场,在府上卧病近半个月的时日。
突如起来的急病使得顾风眠心疑,终于得机会入相府与之见一面,发现卫玠并无所谓的急病,他双眼也在这时重获光明,安然无恙地坐在亭中听雪赏景。
卫玠也在这时比起以往更为沉稳,不知是他想了多久才做的决定,他说:“待朝政大权回到陛下手中,卫家之恨得报,我会辞官归隐。”
顾风眠微顿,他以前似乎从不会有这种想法,即便小皇帝是个庸夫,不求上进,也不曾有这想法。
这年的雪落到上元节才融,原本以为的庸夫小皇帝突然性情大变,将立场转向了卫玠。
朝局再一次发生变化,监察司内的事务因而增多,加上卫玠时常联系他秘密调用监察司的文档。
顾风眠时常奔波于职务之间,那段时间里,卫相府多了个叫辞雪的姑娘,他知道师姐惦记卫玠,恐是会要坐不住。
直到四月底,顾风眠接到卫玠从邳州传来的消息,凌雀山庄内有蹊跷,严查。
紧接着他便收到花玉满从凌雀山庄传来的信鸽,是她的联系,她被凌雀山庄的人所绑......
顾风眠心急之下,将凌雀山庄的案子转到自己手中,率一众监察卫围剿凌雀山庄。
一入山庄,监察卫擒拿数名山贼,狸猫月桂就此跃出来,在顾风眠脚边绕,证实了师姐的确在这里。
顾风眠在山庄内破旧的木屋中找到了花玉满,她靠在立栏的窗户处,衣裙脏兮兮的,也可怜兮兮的。
明明是她把他招来的,她却不愿意正眼看他。
顾风眠将花玉满从木屋中放出来,除了打量她可有受伤以外,就不再发话。
花玉满抱着毛茸茸的狸猫,跟在他身后,不知在想什么。
事务未尽,顾风眠不再拖延时间,则是带着人马去寻卫玠,好在来得及时,众人都无大碍。
最后这场闹剧以监察司的剿灭山贼而收尾,卫玠身边带着个面容脏乱的女子。
顾风眠认得出来那是小皇帝,不过人多眼杂,需做掩藏,卫玠便先带着小皇帝离开。
在火把通明的山庄内,花玉满见那二人的离开,望了望身着劲衣的顾风眠,她抱着猫咪便转身想趁机跑掉,哪知刚迈一步,身后的腰带就被某人用单手抓住。
花玉满梗在原地,侧过身只见顾风眠眉眼微冷,却扬唇道:“师姐想去哪?”
花玉满抿着唇,猫咪埋着脑袋往她怀里蹭,气氛有些沉凝,在场提刀的监察卫使得她怂了下来。
“师兄只有人相伴,心不在你这,师姐别做那些徒劳无功的事。”
听言,花玉满轻哼了一声,将自己的腰带扯回来。
这一年里,她不是没想过与师弟和解,可他后来都不找她了,自己拉不下面子主动找他,况且顾风眠没有和解为普通关系的意思。
眼下相见,他容颜冷沉,花玉满又不想和他处在一块了,反正信鸽是情急之下放出来的,不算她找他。
顾风眠神色不变,把她抓到自己可见的视线范围内,待到山庄搜查了结,才启程回京。
花玉满囔着要回邳州玉满楼,可顾风眠没有哄她的意思,他已没有以前好说话的态度。
在马车上她执意要回去,顾风眠终于开口冷道,“三更半夜,荒郊野岭,若师姐执意要回邳州,便自己走回去吧。”
花玉满心一寒,望向师弟,他的面容添了几分青年的硬朗,不再是当初那个少年。
她生了怒,走就走谁怕谁,于是扬声喊了停车,马车外满是漆黑,唯有车前立着的灯火照明。
花玉满起身欲往车厢外去,还未掀开车帘,就被顾风眠抓住手臂,一把拽过来,她身形不稳,扑进他怀里中。
惊得马车一阵摇晃,一旁的狸猫也跳到了一旁,顾风眠沉声道:“你敢下去试试。”
夜深荒凉,四野无人,不知会有什么豺狼虎豹,他仅是吓唬而已,哪知她还真敢走。
花玉满头一回被他凶,竟然敢凶她,怔松片刻后,便斥道:“我哪怕是走着回去,也不想和你这个卑鄙龌龊的人共处一室!无耻下流。”
幽黑深远的官道上,仅靠月光勉强看清道路。
这话说完,顾风眠的脸色铁青得可怕,这就是她一年来的想法,他是卑鄙龌.龊的,他们的关系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
“师姐说得对,我就是卑鄙下.流,对付你,我多的是下流手段,你既然召我来此救你,你也别想再回玉满楼。”
他们在马车上大吵了一架,花玉满斗不过顾风眠,还被他给捆了起来,她委屈得红了眼眶,师弟变了,变得凶恶不已。
马车在官道上走了许久,到天亮的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就这样,花玉满被他抓到了京都,并且关在顾府的竹院中,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行云流水,几乎不问她愿不愿意。
竹院的浴池里,花玉满瞧着那热气氤氲的池子,哪里会不懂顾风眠的意思,她气恼且慌张,不满道:“你不该这样对我!”
顾风眠立在她身前,二人衣衫皆有些潮湿,他解着外衣,侧首看向她道:“再见的话,师姐就是我的了。”
他重复着一年前说的话,当初这不是妥协,而是警告,他等的就是下一次见面,等她主动找他。
花玉满身上的衣衫凌乱且脏乱,长发也散落在腰际,她是有些怂了,退步靠着房墙,缓缓道:“我们就不能只是师姐弟吗。”
顾风眠将外衣挂在屏风上,“什么意思。”
花玉满蹙眉,解释道:“不提以前,把之前的事都忘掉,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风眠打量她的容颜,眸色逐渐转暗,提步走过来,冷幽幽道:“发生过的事,怎么可能当做不存在,为什么忘掉,为什么我不能占有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