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玉满倒是很喜欢猫儿,一点也没将他交待她的话记在心里,还不忘道:“师弟快给猫儿想个名字。”
顾风眠望着她暗自轻叹,便有补充一句,“师姐,我来年较忙,不能常来邳州了。”
“知道了知道了。”
花玉满随意的回应,而面前的人停顿着,她抬眸瞧见顾风眠不满地紧蹙眉头,便抬手摸摸他的头发。
顾风眠微敛心神,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小奶猫,正趴着师姐软软的胸口,真是猫都比他好。
他微顿,淡淡道:“叫月桂吧。”
花玉满摸着猫儿的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月桂花很香。”
“......”
114. 番外(四) 小花和顾顾
自从顾风眠同师姐说过不能常来见她后, 他便极少再有机会前往邳州,刚上任督捕职务,有时忙得他晕头转向的。
即便是如此, 顾风眠还是忍不住时时惦念师姐, 偶尔询问几声她的消息,师姐却不记得写信给他, 明明他有留信鸽给她。
二人的关系算不上太坏, 也算不上亲近,就止步于师出同门,好像一旦他越过,就连姐弟没得做。
师姐专于玉满楼的营生,早就过了该嫁的年龄,顾风眠知道她在等卫玠, 所以他也就这样守着了。
时过境迁, 匆匆一去, 卫玠入朝为相便已有一年半年,在顾风眠以为他们就这样不温不火的持续下去时, 他终于接到师姐的信鸽。
那是夏日的雨水后, 飞来的信鸽爪上系着红绳, 顾风眠曾告知过师姐,若遇危险便以红绳告知。
这也是他怕见到的讯息,顾风眠因此抛下职务, 慌张地随信鸽追寻过去, 随之发现发出信鸽的所在地不在邳州,而就在京都的一处酒楼里。
顾风眠在酒楼的上房找到花玉满,她满身酒气地趴在桌上,周身还有两个男子, 分别是玉满楼的二三当家,隶属于花玉满的职务下。
见到顾风眠到来,花玉满醉醺醺地抬起脑袋,望着他隐隐不悦的面容,她站起身笑道:“师弟,喝酒吗?”
言罢,花玉满的身形便要醉倒,不给她身边的两个男子动手,顾风眠便大步上前抢先将她扶过来。
顾风眠冷眼扫着那两人,不知道该不该同她发这个脾气,他满心焦急的急匆匆赶来,她在这和别的男子喝得个不省人事。
在场的两个男子也有些酒昏,但被顾风眠一瞧,恭敬地行了个礼,监察司督捕在京都还是有点份量的。
花玉满依靠着顾风眠,还笑道:“来喝!”
顾风眠沉着面容,只道一句散了,然后抓着花玉满便离开酒楼,她还不忘走之前带上壶酒。
花玉满连站都站不稳,上了马车后,她又忽然安静了下来,日落西山,车窗未关严,晚风吹得她发缕飘散。
花玉满靠着车壁,低垂着头首,有些看不清容颜,却显得尤为的颓然,她手里握着酒壶,不知在想什么。
于是顾风眠也沉默着,他不知道师姐何时入的京,但她从不会自己喝得如此醉。
他伸手拿走她的酒壶,花玉满仅看他一眼,便将面容往车壁间藏,她双眼红得像个兔子,顾风眠也顿住了喉。
又一次,他从她口中听到卫玠的名字,她说她去见了卫玠,她说:“师弟,你说我哪点不好,为何卫玠不欢喜我。”
顾风眠沉默了,他也想问这个问题,他哪里不好,为何师姐看不见他。
那时日暮黄昏,晚霞红映着天边,繁华的京都城仅仅只是看起来这般静好。
马车从酒楼驶向了顾府,一个清静的宅院,水榭亭台,庭院走道,比不上什么大富大贵的装潢,但足够雅致。
师姐唯一一次主动入京,是因为想见卫玠,所以没有告知他,他显得无关紧要。
师姐是醉迷糊了,就连被顾风眠扶入府时,都在他耳边倾诉她对卫玠的感情,倾诉这么多年来,始终都对他念念不忘。
才知卫玠婉拒了师姐的感情,可这样的话对于顾风眠来说过于刺耳,所以选择一言不发。
在清雅的水榭中,又是几碟小菜几壶清酒,二人席地而坐,顾风眠终还是随了花玉满的意,让她继续喝酒。
花玉满捧着酒壶,衣衫不整,她不仅把去见卫玠的整个过程说出来,还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泪眸,一副为情所伤的模样。
“师弟你不懂,我年纪不小了,不能再和他耗下去了,是等不来这份感情了,我想起来便感到伤心。”
顾风眠拈着酒杯的指尖微微用着力,杯中酒微颤,明明满心嫉妒,却要故作淡然,极力掩饰。
他甚至所想的念头都变得恶毒起来,恨不得师兄永远都不会接受师姐,恨不得师姐永远都嫁不出去,做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花玉满没能把酒喝完,便趴在地的软毯上,酒壶里的水洒了她一身,浸透了胸口的衣衫都不在意。
酒壶滚到顾风眠膝边,这酒只是最温良的桃花酿,伤不了身子。
他看向躺着的花玉满,满脸红晕,被酒浸湿的衣料贴着她傲然的身姿,是淡淡的花酿香,妩媚慵懒。
花玉满却轻泣起来,睫毛湿漉漉的,起身向顾风眠扑过来,哭诉道:“你为何都不安慰我...你可知我有多不甘心...”
顾风眠被她扑得撞掉了酒杯,单手撑着身躯,他眸色微暗,花玉满则将眼泪擦在他衣襟上,酒水作用使她半阖着双眼,迷迷糊糊的。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靠得如此近,但他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尤其是在听完她这些对卫玠的爱意之后。
“师姐不觉得过分吗,难得入一次京,不仅不让我知晓,暗自去见了师兄,眼下又在需要的时候来找我。”
顾风眠冷幽幽道:“师姐觉得我能安慰你什么。”
花玉满显然是昏沉的,抬起半阖的凤眼看他一眼,又无力地趴着他,醉醺醺地呢喃道:“......安慰安慰我就好了。”
顾风眠眉目间染着薄怒,抬脚将矮檀桌踹翻,随之猛然发出碗碟的摔破声,将一切弄得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