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她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

幻觉吧,一定是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否则她怎么可能看见周见弋的脸。

不死心地揉眼睛,又甩头,视线定格,最后认命般倒吸一口凉气。

周见弋面色沉沉,极具压迫性的眼神在她身上溜了圈,也不意外,微抬下巴,冷眼睇她,“有事?”

“你怎么在这里?”她清冷冷的声音里有微不可察的颤抖。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是你来敲我家的门。”周见弋投来一个莫名的眼神。

“你……家?”

“新找的房子,刚搬来。”

“搬到,这里?”

温听晨僵硬地环顾四周,灰扑扑的楼道,物业懒散怠慢,收钱不干活,地上积有厚厚的尘土,电梯也上了年纪,门上贴满开锁疏通的小广告,怎么看,都不是他能瞧上的地方。

上次饭局上,他明明和朋友们说,他在帝都买了房。

目光转回到他身上,自下而上地打量,居家拖鞋,宽松长裤,左手扶着把手,右手……

握着根拳头粗的木棍。

她心脏咯噔一下,艰难咽喉咙,所有的不合理仿佛有了答案。

环境什么都是次要的,弄死她,为当年的事报仇,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周见弋留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惧,动作熟练麻利地把木棍往沙发上一扔,拍拍手上的灰尘解释:“新房在装修,暂时找个地方落脚,这里交通方便。”

“哦。”温听晨将信将疑地点头。

见她半天憋不出下文,周见弋耐心枯竭,又问了遍:“你上来到底什么事?”

温听晨元神归位,乱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视线越过他往屋里探,“也没什么,就是听到你家一大早有小孩在哭,邻居们都被吵醒了,所以就想来问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不需要!”周见弋回答干净利落,作势就要关门。

温听晨话没说完,下意识挡在门上,“等一下。”

眼见就要夹到她的手,周见弋眉头一皱,迅速松了手。

“干什么?手不要了?”

可惜还是晚了,单薄的手背夹出一道长细的红印,所幸没有破皮,也不是特别痛,温听晨没放在心上,抽回手,凝眉观察他的神色。

“不是,我只是想说,你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小朋友哭声太过凄惨,邻居们在群里讨论,怀疑你……”

“怀疑我什么?”周见弋抱臂倚在门框,板着张厌世脸,眼尾轻挑,透着慵懒桀骜的无所谓。

“怀疑你……”温听晨顶着他尖锐的眼神往后退了一步,裹紧外套,气势孱弱,“家暴。”

“……”

周见弋瞬间沉脸,太阳穴青筋暴起,死咬着后槽牙,好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你报警吧!”

第6章 浪漫血液(3)

如果目光能杀人,温听晨觉得自己应该被他大卸八块了。

正僵持着,卧室里踢踢踏踏跑出来一个半大点儿的小姑娘,五六岁模样,头发凌乱,满脸泪痕,怀里抱着个小熊玩偶,脚上只穿了一个拖鞋。

人小鬼大,一到门口就喊:“谁要报警?谁要报警?”

周见弋回头看了眼小姑娘,磨得什么脾气也没了,无语问苍天地蹲下身,将小人捞进怀里,“小祖宗,你鞋呢?谁让你赤着脚就跑出来的?”

小姑娘指指卧室,示意鞋子在里头,水汪汪的眼睛却在温听晨身上打转,“你要报警吗?我舅舅就是警察,让他去!他可厉害了!”

周见弋气极反笑,伸手拨开小姑娘黏在脸上的头发,“是吗?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我的。”

小姑娘撇撇嘴,露出个嫌弃的表情,“一码归一码。”

两人这会儿模样亲密,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很难相信五分钟之前他们还吵得惊天地泣鬼神、不决断关系不罢休。

温听晨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又回到周见弋脸上,“她是,你外甥女?”

周见弋语气无奈,“嗯,我姐姐的女儿,让我照顾两天。小东西真难伺候,大早上要喝粥,我给她做了,又挑三拣四的。”

扯了门边换鞋的矮凳给小姑娘坐好,又打开鞋柜找了双酒店式一次性拖鞋给她暂时穿上。

小姑娘不服气,鼓着腮帮子哽回去,“那是粥吗?那分明是你下的毒!妈妈煮的粥从来都不是黑色的!”

“那你就闹脾气要把我家拆了?”

周见弋拆了拖鞋的塑料包装,在手里团了团,愤愤丢进身后的垃圾桶。

“你看看这满地的残骸,都是你的杰作。还有刚才那根木棍,我昨天新买的椅子,一转头你就给我把椅子腿给卸了,你属哈士奇的吗?”

温听晨的目光跟随他的控诉往屋内探了探,视线所及玩具枕头锅碗瓢盆扔了一地,可想而知这里刚刚经历一场恶战。

这舅舅当得也挺不容易。

“哦对……”周见弋想起什么,将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精瘦紧实的小臂,往她这个旁观者的眼前一递,“你看看我手臂上的牙印,都是这家伙咬的,到底谁家暴谁?”

温听晨垂眸看了眼,整个手臂的肌肉线条利落流畅,块垒恰到好处,有蓬勃的少年感。

小臂内侧零星分布着几道红痕,大小形状,是小朋友咬的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