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多尔背着她,快步向前,脚步却很稳。

她确实很轻,但却是他的整个世界。

两人没走多久,就察觉到前方有人。

费多尔下意识隐匿了一下,藏在了一棵大树后边窥视来人,直到发现是埃尔温携带士兵和军犬前来搜救,才松了一口气,从大树背后走了出来。

他高声叫了一声:“埃尔温!”

埃尔温显然也发现了他,把手枪收好,别在腰上,朝他们二人跑过来,看见两人虽然显得很疲倦,也瘦了很多,但精神状态还算可以,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他敬了一个军礼,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长官,欢迎您归队!”

埃尔温是真的松了口气,感觉浑身上下的重担都卸了下来。这些天他的压力很大,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维尔纳的怒火,费多尔再不回来,他就要被上头丢出军部自生自灭了。

费多尔向他回了一个军礼,拍了拍他的肩膀,冰蓝色的眼睛里含着感激,一切尽在不言中。

埃尔温看了看安娜,又迅速移开视线,他用公事公办的声音说:“长官,我认为,安娜小姐可能需要一些医疗援助。”

安娜和费多尔两人同时出声:“不需要!”

安娜忽而想起了什么,把衣领立了起来,把帽子戴好,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做完这一切,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飘散在空中。

费多尔快速瞥了一眼生气的女伴,又立刻补了一句:“至少现在不需要。”

埃尔温目不斜视,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是,长官!”

他真的一点不想知道这位东方小姐唇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一点也不想。

他真的一点不想知道自己的长官在这几天里究竟做过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一点也不想。

可是,这怎么能不想呢?

瞧他看着东方女孩时那副春心荡漾的表情,恨不得粘在对方身上的视线,真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他的长官,居然真的爱上了一个女人,一个东方小姐,而且这种爱不是一般的喜爱,而是一种狂热的迷恋,就像是躯体和灵魂都落在了对方身上的那种无可救药的痴迷。

埃尔温只在情感充沛、脑子有病的傻子身上看到过这种情况,但他们无一例外的下场都很惨,不是被人骗身就是被人骗心骗钱财,最后输得一干二净,一蹶不振,沦为别人耻笑的对象。

一想到费多尔也会变成这样。

这太可怕了!

埃尔温打了个寒战。

费多尔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向他飞来一个眼刀。

副官立刻收起看八卦的表情,装出目不斜视的模样。?

069|费多尔·冯·赛克特先生,我很抱歉

安娜回来以后,被井上惠子抱着哭了一天,这小妞睡梦中还会突然惊醒,然后搂着她放声大哭,把鼻涕眼泪都抹在了她身上:“你这个家伙,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你真的是一个混蛋!让我担惊受怕!”

安娜被小日子同学嚎得耳朵生疼,有些惊愕,也有些感动,又有些嫌弃,她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也抱住了她,用最油腻的腔调说:“宝贝,我就说你喜欢我,你还不肯承认。”

“你闭嘴!”小日子同学怒气冲冲,看到她嘴唇上的伤口,皱了皱眉,拿出医药箱给她抹上药膏,“这个伤口好奇怪。”

“哦,奇怪在哪里?”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

“被狗咬了。”

井上惠子一脸惊吓,“啊,那很危险。”

安娜朝她汪汪汪了几声,小日子同学一下子蹦出了帐篷。

看她果真要去寻找解决被狗咬到的治疗方法,安娜连忙拉住了她。

最后她只能解释:“被蜜蜂蛰到了,不必担心,几天后会消退。”

井上惠子拉起了她的衣袖,“那这个痕迹呢?”

安娜把袖子放下来,遮住上边的吻痕,面不改色地胡扯:“被雪崩砸到了。”

井上惠子拍了拍胸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你可真是太幸运了,经历那么多磨难,还能活着出来,中国有句老话,祸害遗千年,你果然不会那么轻易死掉。”

安娜满脸复杂地看着她,叹息一声。

她知道这个钢铁直女是个母胎solo了,思想真是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不像她,每天脑子里塞满的都是各种黄色废料。

她归队以后,医疗急救培训小组也要离开黑森林了。

安娜觉得,她有必要再找一找费多尔,和他道个别之类的,这是礼貌性的问题,抛开两人稀里糊涂的肉体关系以及暧昧不明的情感关系,他毕竟是她的救命恩人,一声不吭就走不太好。

但她有点纠结,她不太想过多参与一名德国军官的社会关系,比如不想迎接埃尔温充满八卦的目光,更不想迎接那些军官似有若无的打量。

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联系到他。

最后她还是找到了井上惠子,拜托她帮忙递一张纸条给费多尔,她在上边写了道别。

井上惠子嘴里骂骂咧咧,抱怨她麻烦多事,却还是帮她递了纸条,回来后,就告诉她,那个人正在后山等着她。

安娜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了后山。

他身着一身作战服,正站在悬崖边眺望,四周是辽阔的旷野,伟岸的身姿在这苍茫天地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