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随意聊了聊,饭后,裴良夜收拾东西,左止元端着饭菜跑去了书房,饶听南则回到了小院坐下,手撩了撩木架上的爬山虎,捡起书看了几眼,又放下,想了想,打开电脑,搜了搜吴棋圣的资料。
吴棋圣,啧,这名字取得真好。
因为原名就叫吴齐盛。
饶听南唇角抽了抽,继续向下看。
他出生于一个普通城市家庭,普通的家境,普通的学业,略高于普通线的模样,远超出普通线的发量,还有前半辈子普通的一生。
哦,唯一不普通的大概是他居然读了基础数学,也就是传说中只有天才和疯子才能读完的纯粹数学。
转折则也在大学,他加入了学校有名的围棋社。这位18岁才接触围棋的少年一开始并没有展现出过人的天赋,和那些五六岁就开始下棋的童子功选手比起来真就只能算个业余爱好。
但大概是数学和围棋有些共通之处,又或许是阴差阳错的原因,他居然在某次围棋赛事上成为了学校的替补队员。
按道理,以他们学校数一数二的实力,只要不发生意外,他完全不用上场,随便摸摸鱼划划水就可以拿到学分。
一开始也的确如此,他只是安安静静坐在看台上看大屏幕,看着自己队友车翻全场。
然后,意外发生了。
队内实力最强的围棋七段不知道吃了什么,拉了好几天肚子拉得虚脱,只能让他这个业余选手替上,队友们把他放在了最后一个――不是为了压轴,而是以防出丑。
毕竟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哪怕少了个人,他们也能车翻全场。
额,然后,意外再次发生了。
半决赛,对手像打了鸡血一样,一位位都是超水平发挥,两边各七人车轮战战到最后,居然对面还剩三人,己方只剩吴齐盛。
对手们已经在欢呼,队友们懊恼地自抽耳光了――止步半决赛,这可是建校以来的最差成绩。
然后,安安静静的吴齐盛上演了惊天逆转,极不讲道理的打了个一串三,又在决赛场上第四个出场,拿下两个赛点,奠定胜局。
后来接受采访,吴齐盛表示,“多看比赛,然后开窍了。”
饶听南看到这里,忍不住摇头感慨。
“这是什么爽文逆袭剧本?”
吴齐盛这回答,放到现在,绝对算得上凡尔赛了。
之后,这人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在棋协的注意和培养下,进步飞速,打破了从入门到九段的最快记录,并在当时国内尚且低迷的围棋环境中成为了最后的脸面,创下了外赛从无败绩的惊人成绩。
时至今日,快七十的吴齐盛虽然早就淡出了棋坛,棋力也远不及现在的年轻人,但以他的地位和贡献,被尊称一声棋圣,绝不过分。
饶听南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唔,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没什么用。
她又查了查那位吴部的资料,看到其现任职务,她打了个哆嗦。
我好怂。
试问,哪个做生意的看到市场监管局的不会打哆嗦啊!更何况这位还是实权副职!
她仰天长叹,表情极为沧桑,又看看表。
两点半了。
饶听南刷一声起身,找到左止元,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我们走吧。”
左止元茫然抬头,“良夜姐不是说可以晚点去,三四点再走?”
饶听南一把把人从沙发上薅了起来,“可以先和吴棋圣聊聊天打听打听消息嘛,早死早超生。”
“哦哦哦好。”
逗猫的裴良夜抬头看了急匆匆出门的两人一眼,长叹口气。
“不听老人言啊。”
她挠了挠龙井的下巴,惹得小猫咪舒服得嗓子眼里呼噜噜,“龙井,你说说,饶听南会不会被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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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老屋离左家也挺近,两人溜溜达达的就过去了,饶听南不自觉地转着手上昨晚买的珠串儿,抿抿唇,轻轻扣响门环。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将银丝梳得整整齐齐点着红唇的精致时髦老太太站在门后,笑着看着两人,“小饶和小左吧,来了?老吴在里面等你们呢。”
几人寒暄了几句,左止元刚想和饶听南一块进屋,却被老太太一把把住了胳膊,“小左是吧,我听说你学的是艺术,品位应该不错,正好,陪老婆子我逛街去!”
“啊?”左止元傻眼,懵逼的看了眼饶听南,迟疑地点点头,“好啊奶奶。”
“不要喊我奶奶!”老太太佯装生气,“叫我春花。”
左止元麻了爪。
她没和吴家人打过交道,也从来没与他们聊过天,哪里知道这位是这种画风?
这老太太,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社交牛逼症?
“……春花……姐。”
老太太长笑,树皮般的手用力拍了拍左止元的手背,“这才对嘛,我人老心不老。”
饶听南目瞪口呆地看着左止元被老太太“挟持”走,又看了看小院里端坐着的那位板着脸不怒自威的老人,喉咙滚了滚。
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