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越眉眼微动?。
同僚中许多人都有女儿,小小的一个粉雕玉琢, 玉雪可爱,他每每见到都心?中柔软。
若是他也有个女儿……
若是他此生唯有的婚约得以顺利圆满, 那么他现在,可能也有个娇柔软糯的女儿吧。
“公子……”
顾越微微浅笑:“劳烦将这对玉镯包起来。”
“是!公子稍等片刻。”老板娘喜气?洋洋, 一面做事一面赞叹道,“看不出?公子年纪轻轻,真是好福气?啊,家中有夫人和千金,贤妻爱女,一定日日都很欢喜。”
顾越只是轻轻弯了下唇,并未言语。
不曾多留,付了钱就走了。
拐出?巷子,迎面走来一步履蹒跚,衣衫破旧的老头。他似乎眼睛有些?不好,微微摸索着向前走。
距离还有几步时,他脚下轻绊一下,身子一歪一个破布钱袋掉在地上。
顾越下意识要扶,之?间老人已经稳住身子,继续颤巍巍向前走。
“老人家,您的钱袋掉了。”顾越静声提醒,弯腰捡起递去。
老后知后觉啊了一声,摸摸自己身上,连连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啊……公子好心?人哪……”
他伸手去接,不经意碰触到顾越的手指,轻轻咦了一声。
“公子……公子是好人啊。好人,倔骨,注定坎坷啊。”
顾越对算命卜卦一道不感兴趣,无?心?多谈,微微颔首准备离去。
老头道:“公子,你我非亲非故,但承公子一丝善念,小老儿忍不住多嘴您家中无?妻无?女,身怀宝玉又是为了哪般?何必划地为囚,用这样的方式自苦一生?”
顾越眸光一闪,清冷狭长?的眼再次望过去。
老头笑道:“公子不必生疑,老朽并无?任何恶意,也不是公子敌对之?人派来的歹人,不过是一江湖术士。只不过,老朽自幼随恩师学习八卦占卜之?术,看了大半辈子命格,公子的命数,老朽一摸骨便能知个八九不离十。”
“公子心?有执念放不下,若是公子愿意驻足一听,老朽愿报您方才提醒之?恩,尽力一试解您相思之?苦。”
顾越安静许久。
片刻后,他微微拱手:“请您赐教。”
老头嘿嘿一笑,走到墙根下大剌剌直接坐下。顾越略一犹豫,也不知怎么想通的,竟也随之?席地而坐。
老头赞许点点头:“公子年少时骨头更硬,绝不肯变通。现下年岁渐长?,稍见柔和了。”
顾越道:“若非我并无?政敌,只怕此刻已经将你带走审问了。”
“哈哈哈……可是公子您身上并没有什么可图的。您形单影只,和世上任何人的牵挂都只是细细一丝。没有亲近之?人,亦无?敌对之?人。”
顾越垂眸许久,看向老头:“您方才说可尽力一试解我相思之?苦,此话当?真?”
老头道:“请公子伸手。”
顾越依言
老头捏一捏顾越的腕骨,看着他的手相:“公子,您年少时曾有一段不错的姻缘。这是您很喜欢的人,对方也很喜欢您。”
顾越原本?平淡无?波,听到“对方也很喜欢您”这一句时忽觉心?头惨痛。
他喃喃问:“是不是我对她太坏,叫她太失望,所以后来就不肯喜欢我了。”
“不是,”老头说,“是你们本?就有缘无?分。你们曾经的确两情相悦,但是这个姑娘命中注定会出?现一位佳偶天成……”老头说到这露出?些?许迷茫神色,转为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了……我看不到这姑娘本?尊,只能在您这里窥见一点点……她与那人,竟是几千年修成的缘分……怎么会这么久,我第一次见从来世往回?倒着修的缘分……”
顾越没太注意听,他对这些?,实则也不是深信不疑,只是人言到此,不听不甘罢了。
老头碎碎念完,抬头一脸惭愧:“公子,实在抱歉,这倒是老朽早早夸下海口了。您的心?上之?人与另一男子羁绊之?深,乃千年所约,必成佳偶,实在不是老朽一人能够解开的……”
顾越道:“无?妨。”说着就要拿钱给他。
“哎……等等,老朽话还没说完,”老头按住顾越的手,“虽说无?法叫公子称心?如意,倒是还能想想别?的办法。只是我帮不上太多忙,还要看公子自己肯不肯愿意。”
“什么意思?”
“公子愿意做小吗?”
顾越微微歪头,整个人都愣了。
老头抹了一把脸:“说的有些?直接了,抱歉。只是公子,您心?爱之?人与她命定之?人是绝无?可能拆散的,所以若还能想出?什么办法,也只能如此了。您是朝中肱骨,自然知道老朽没有开玩笑这阵子给人看姻缘,看出?几个男的就是做小的命,偏他们还大发雷霆骂的小老儿狗血淋头。”
“但世道如此,这也没有办法。”
“……老先生见在下,是……在侧之?命么?”
“现在还不是。”
“何意?”
老头谆谆教诲:“心?意。一切皆看公子您自己的心?意。”
“因为您从未想过要以这样的方式陪伴在心?爱之?人身边,所以您的命数也不会显示出?任何征兆。公子,有的人一生,从生下来就已经注定结局,无?论?做什么、选择什么,都无?法更改,这叫做天命;但有的人,这一生命数都在不断变化,有时一个决定,向左还是向右,出?门还是在家,都能造就出?完全不同的两条路,这叫做心?命。公子您就是心?命之?人,只要想做,就什么都有可能。”
老头笑道:“公子今晚走了这条路,遇见老朽,有了这番交谈,通来一个从前没想到的路子这不正是您好命所在么?”
顾越不置可否,将自己的钱袋放在老头身边,“多谢老先生,在下受用不尽。”